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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似箭,喷溅。
夕颜觉到腰部被沉沉地一压,仓促回身间,那箭般的血,已溅于衣襟,朦于眼前。
鲜血的温度是暖融的。
死亡的气息,却是相对的冰冷。
而现在,死亡离她,其实,就那么近。
伴着一声女子不算尖利,反是刻意压抑的声音时,有些什么,仿佛,就从心底,沉寂多年某处地方,突然,碎碎地涌了出来。
磅礴,不容人抗拒。
但,并不是十分地清晰,她努力地想去看清楚这些碎屑,耳边一声疾喝,将她的思绪,暂时的中止:
“娘娘,快走!”
那压抑的声音复喊出这句话,她觉到腰间一松,象是被一只手用力的带起,再往前推去。
踉跄的起身,她仓促回眸,望向那女子,听声音,纵压抑着,该是离秋无疑。
那血,电光火石喷溅出的刹那,她确定并不是来自于她身上。
所以,该是——
然,这一回眸,仅看到,陈锦手中的那刀又向她划来。
她没有来得及喊出一个字,足底被一件东西绊倒,正是方才她掷扔陈锦的枕头,陈锦见她绊倒,就势用刀狠刺向她的腰部,低吼出一句:
“杀母立子,对,本宫杀了你,自然,没人和我抢皇长子了!”
陈锦的神智已濒临疯狂的边缘。
当所有自以为的谋算,一夕毁于一旦时,能很轻易地就逼疯一个人。
陈锦吼出的这一句话,惟独四个字,深深刻进夕颜的脑海中。
‘杀母立子?’
但,她来不及细想,眼见着那沾着鲜血的刀刃要刺进她身体时,她顺手抓起绊倒她的枕头,向那刀尖格去,刀划破枕头,漫天的羽絮飞扬开来,她借机回身避去。
陈锦另一只手,恰此时用力拉住她的裙裾,夕颜一挣,这一挣,身子因反冲力向后跌去,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垂下的纱幔,想稳下急跌的身子,可,除了将那些纱幔悉数扯落之外,头部,仍重重撞到栏柱上。
这一撞,有瞬间的眩晕。
在这瞬间的眩晕中,方才,那些碎屑的部分,纵然泛着些许的斑黄,却开始清晰地涌现。
碎屑中,她还很小,站在某处地方,这一次,有鲜血溅到她的眼中,带着温润,仿佛,就是她眼底流下的泪,只是,这泪是血为就的。
血泪中,那倾城姝丽的女子,手捂着一柄没入腹中的剑把,神色,并不痛苦,反是有种解脱的释然,她的眼眸始终没有闭阖,一直凝向她站的位置,而她,就这么站着,忘记哭,忘记喊,木然的站着,眼前,重叠地晃过另一幕——
漫天诡嫣的天香花中,一名男子肆意侵占着一名女子,女子发出痛苦的求饶声,接着,男子听到些许声响,转身望来时,那张脸,她不会忘记!
纵然,她曾经忘记了这段记忆十四载!
正是,纳兰敬德。
他,就是她的父亲。
就是生母于手札中,所说的那个恨之切切,却无能为力的男子。
是的,三国帝君谁能一直待在旋龙谷中呢?
惟有当年手握军权的纳兰敬德,是有理由驻留在那若干日子的。
军功显赫的巽国襄王纳兰敬德,无数世家皆愿将自己的千金许配予他为妻的纳兰敬德,实际,恰是一衣冠禽兽。
并且,还将她的生母献给了当时的巽帝。
最后,导致了母亲的死!
都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
那些失去的记忆,那些哪怕她尚年幼,却深深烙进脑海,直到跌落楼下,开始隐约模糊,再到目睹生母的死时,终于,彻底被她深锁遗忘的记忆,都回来了。
原来,记起一些事情,并非代表着圆满的释然。
有的,仅是不堪,和悲凉。
现在,如果可以,她能不能也选择遗忘一些事呢?
因为,这些事,同样会令她痛不欲生。
她的身子罩在雪色的纱幔下,有那么一刻,她突然,不想再动。因为,那些记忆沉沉地压住她,每动一动,似乎,记忆里的场景就会呼啸着扑向她,让她只记得起,更深的痛苦。
一切,发生得很快。
殿门在她撞到柱栏时才被推开。随后,不止是太监,更多是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