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阁内,药香袅袅。¨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顾寒知歪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贵妃榻上,身上搭着云丝薄被,脸色是精心调制出的苍白,唇色淡得几乎透明。
她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一副被病痛掏空了精气神的模样。
喜儿和沁月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她们是顾云舟的人,自然知道主子在“装病”,但这装得也太像了!
若不是亲眼看着姑娘刚才还精神奕奕地啃了半只烧鸡,她们都要信了这病入膏肓的假象。
不多时,外面传来通报:“老夫人到!”
珠帘轻响,顾老夫人由红玉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榻上那朵骤然失了颜色的娇花,心头猛地一揪,随即涌上的是浓重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快躺着!莫要起身!”老夫人疾步上前,止住顾寒知欲挣扎行礼的动作,眉头紧锁,
“前几日还好好的,管家理事何等利落,连我都赞你‘可造之才’!
怎地转眼就……成了这副光景?”
她的语气是真切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郁闷。
这丫头,刚显露出价值,就在最要紧的公开亮相前夕垮了!
顾寒知虚弱地咳嗽两声:“祖母…孙女不孝,劳您挂心,许是…许是前些日子筹备宴席,事无巨细不敢懈怠,耗了些心神…又或是…”
她适时地顿了顿,眼中泛起一点水光,恰到好处地带出委屈,
“杨家那腌臜事虽己过去,每每想起,心中总是不平…两下里一冲撞,便…便支撑不住了…”
完美甩锅给“积劳成疾”和“杨家余毒”。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管家辛苦是真,杨家膈应也是真。
她看着顾寒知苍白的小脸,那份管家时显露的锋芒与生机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碰就碎的脆弱。
这让她想起元宵落水时她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那点怜惜又占了上风。
“唉,也是个命苦的。”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
“好孩子,莫要多想,定是那杨家晦气未尽,带累了你!
你且安心将养,身子骨最要紧。
祖母库里的老参、燕窝,尽着你用!
务必把你调理好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补偿和期许,“待你大好了,祖母定为你寻一门比那杨家强十倍的好亲事!绝不委屈你分毫!”
顾寒知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面上却挤出感激的泪花,哽咽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留下赵嬷嬷和一匣子补品,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栖霞阁。
一出院门,她脸上的慈和便淡了几分,对红玉叹道:“刚显出点本事,就在这节骨眼上…唉,没福气啊。”
管家才能是加分项,但这体弱多病的底子,终究是减分项。
价值还在,但打了折扣。
回到颐寿堂,老夫人立刻让人叫来了顾云舟。
“祖母。”顾云舟一身月白长衫,温润依旧,眉宇间却恰到好处地染着一抹忧色。
“云舟,”老夫人揉着额角,语气沉重,“知丫头…病得厉害,大宴,她是万万撑不住了。”
顾云舟微微颔首:“孙儿方才去探望过,瞧着是精神萎靡,气息也弱。
祖母莫急,我己让长庚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回春堂的刘老大夫了,稍后便到。¢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他语气沉稳,“想来是前番管家,事必躬亲,劳心劳力太过,加之…”
他声音微沉,带着对杨家的鄙夷,“杨家那等污糟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纵使面上不显,心中岂能无郁结?
积郁成疾,这病便来得凶险了些。”
“正是!正是这个理儿!”老夫人深以为然,对杨家的厌恶又添一层,
“可怜见的,刚显出本事就…唉!只是这病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她刚得了夸赞,正是个好机会…” 老夫人没明说,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这大宴,本是她为顾家女儿,尤其是刚崭露头角的顾寒知造势扬名的最佳舞台。
顾云舟端起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瓷胎:“祖母,三妹妹的身子要紧。至于她的婚事,孙儿以为,此事暂且搁置几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