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最后被风卷走了。苏半城站了很久,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才转身回了铺子。
接下来的日子,生意照旧,只是苏半城总爱往西边望。账房先生见他这般,也不再提粮食的事,只是算完账会多报一句:“今天天气好,驼队走得该顺顺当当的。”
过了一个月,这天苏半城正在看新到的绸缎,忽然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他心里一动,快步走出去,就看见王驼子牵着骆驼回来了,只是队伍里多了几个穿着蒙古袍的人。
“东家!”王驼子嗓门亮得很,“我们把巴图大哥给您带回来啦!”
人群里走出个高大的蒙古汉子,皮肤黝黑,眼睛亮得像草原的星星。他看见苏半城,几步走上前,用生硬的汉话说:“苏兄弟,我来谢你了。”
苏半城握住他的手,那双手粗糙有力,带着草原的温度。“巴图,你能来,我高兴。”
巴图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块用红绸包着的玉佩,玉上刻着匹骆驼。“这是我阿爸留下的,说要送给最亲的兄弟。”
苏半城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他忽然想起那年在蒙古包,巴图的阿爸用蒙语唱着古老的歌谣,毡房外的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金子。
那晚,苏半城的铺子里摆了满满一桌菜。巴图喝着酒,说起草原的事,说苏半城的粮食救了多少人的命。王驼子在一旁插话说,他们到的时候,牧民们都出来迎接,把最好的马奶酒拿出来招待。
“苏兄弟,”巴图喝得脸红,“明年春天,你来草原看杏花。我给你留最好的马。”
苏半城笑着点头,心里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约定。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那些奔波在商路上的日子,忽然明白,所谓生意,不过是把人心连在一起的绳。
第二天,巴图要回去了。苏半城给他准备了新的种子和农具,还有些绸缎,让他带给草原上的妇女。“等秋天,我派驼队去拉你们的皮毛。”
巴图用力点头,翻身上马时,忽然又下来,从马鞍上取下个皮囊:“这是今年新酿的马奶酒,你尝尝。”
苏半城接过皮囊,看着他们的马队消失在路的尽头。风里似乎还飘着马奶酒的香气,混着些微的驼铃声。
账房先生走过来,手里拿着本新账本:“东家,巴图大哥说下次要多送些上好的皮毛,我把价钱都记上了。”
苏半城笑了笑,翻开账本,忽然在空白处写下:“草原的账,要用情义算。”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账本上,那行字像是镀了层金。远处的老槐树上,麻雀又在鸣叫,像是在应和着远方的驼铃。苏半城知道,这条商路,他会一直走下去,带着那些沉甸甸的情义,走到下一个春天,走到草原的杏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