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反涌心头, 越尔想自己应该是继续坚持去找长珏的,可她这时候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控制, 无限叫嚣着回去。
回去看一看她。
回去看一看那个放在心尖上想都不敢用力的人。
哪怕隔着冰棺碰不到, 甚至连对方的容颜都看不清晰。
冰蓝色的法器在结界中幽幽散发着寒气,地面上铺开一片霜色, 几乎要占去整间房屋,连封在上面的符箓都染上了冰霜。
越尔还是回来了, 她满身疲惫,踩着碎冰跪在棺前,手颤抖着放上去,寒霜霎时蔓延至她的指尖。
女人没有用灵力抵御,而是任由冰霜侵占,仿佛这样就能找回来一点知觉。
“都是为师没用……”她慢慢伏在棺面,那阵冰色顷刻也冻结了她的衣裳,太寒凉的气息,甚至在她眼睫上挂了一层霜。
越尔发着抖,哽咽出声,“怎么会找不到?”
可是冰棺里的人不能回答她。
早已死去的姑娘再不能放出火属灵气,不能再给她送去独属于自己的温暖。
女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崩溃,绝望无助地无声流泪,蜷缩在冰棺,冷意让她瑟瑟发抖。
但越尔不愿用灵力隔绝,只用自己的身体一寸寸丈量那点寒意,竟然荒谬地希望着,或许徒儿还能醒来,自己这样才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冰棺里的变化。
或许是待在祝卿安身边的确有安心感,女人哭了一整晚,后半夜居然就这样半清醒半沉沦地迷糊睡去。
桃花树下,天气晴朗和煦,梦中人携着天光和春风回到她身边,声音温柔,面容依旧。
“师尊,徒儿回来了,您最近过得可好?”
银发姑娘眼含关心,唇角微扬在笑。
好真实,连对方的气息都那样熟悉,带着和自己一样又多出点温煦的檀香。
太久没能闻到过了,越尔忍住泪,不想让自己的狼狈被这姑娘看出来。
可她哪能忍得住,才开口想说些什么,就剩下哽咽,女人干脆收了声,只迷恋而惶恐地看着她,长久对视。
祝卿安静静承接她所有目光,包容了她所有疯狂极端的情绪,往她走了很多步,像是跨越了许许多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限制来到她面前,凑过来想抱她。
越尔倏然淌下泪,颇为依赖地拥上去。
还没能彻底抱上,一瞬梦境破碎,她扑了个空,趴在冰棺面上倏然惊醒。
胸腔生疼,那人随风消散的景象还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越尔茫然起身四顾,可是没能找到任何对方活过来的迹象。
孤寂在心中轰鸣,女人像是呼吸不过来,喘着气揪住衣襟,缓缓跪下,头磕住棺面,从唇边里挤出点泣音。
又一次……
越尔好久好久才能压住那种失去对方的心悸,强撑着起来。
她会救回徒儿的,一定会。
女人轻轻抚过冰棺,再度踏上枯燥痛苦的旅程。
在她不知道的棺内,银发姑娘腰间那支玄紫葫芦微闪过一道金光,掩在封印中不得见。
这次出发,她远比上一回要细致地多,不再是行尸走肉一般追寻着长珏几乎没有的踪迹,而是走走停停,在寻找对方同时,也将沿途景色皆记下。
她可以先记着,记着有那些地方好玩,有那些地方得趣,等日后徒儿回来,自己就能带阿乐去看看。
越尔像是终于找到了那么点活着的乐趣,或许也不能叫作乐趣,不过是一点希冀罢了。
支撑她继续下去的希冀。
久不曾动的笔也被她捡了起来。
女人每至一处地方,便会用纸笔写录,琐碎写下些想对祝卿安说的话,谈起的想法,似乎是怕对方不能感悟,她又会提笔作画,在那一封封书信后新加入宣纸,画下所见之景。
这样就像是徒儿还在她身边,还能与她谈天一样。
可惜这些满怀她心意的书信愈叠愈多,一封封堆在墨镯之中。
却永远送不出去。
不会有人收下它了。
在许多年里的漫长的找寻中,她有几回发现了长珏的气息。
越尔赶至一处斜崖,此处陡峭,长风猎猎,有狂啸阴冷的气息自崖底冲上来,裹挟着草叶飞扬。
她昨日毫无征兆地感知到对方的灵力波动,像是伤势难掩时不甚泄出来的灵气。
一路寻迹而来,最后便是断在此处。
她面色阴沉,手在袖中收紧,不信邪地再度放出寻物符,可符箓还是和之前一样,随风自燃,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人到底是怎么掩住气息的?居然能躲过她的追杀。
之前出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