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长珏怕是早猜出会有这样一日，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

越尔从为觉得这天地如此广阔，好像如何走都不见尽头，而她找寻长珏也永远见不到结果。

五年悠悠，她竟如同走了一生，心头苦楚愈重，已经到了将将要坚持不下去的地步。

越尔只能靠着幻想来捱过一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旅途。

冰棺封存便不能打开，她回去也看不见徒儿，唯有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当初的相处，好像这样徒儿就还活在她身边。

想得太久，恍然间徒儿好像真的回来了。

越尔最近在上一处城中问到，似乎有一个戴着白纱斗笠的青衫女人往这边走，于是马不停蹄赶过来，但是闻过一圈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只好先在一处客栈歇脚。

墨发女人麻木着脸进入房中，却猛然顿住。

她竟看见徒儿坐在桌边喝茶。

越尔浑身颤栗，几乎是软着腿过去，想触碰对方。

“徒儿？”她欣喜若狂问。

指尖接触到那人的一瞬间，幻象散去。

她笑容僵在脸上，瞬间煞白。

还是……幻觉。

想太多了，每每至夜里，徒儿便会出现在她的幻想之中，可惜只要想触碰对方，这道幻影就会消散。

越尔失去所有力气，枯坐在桌前，沉默许久。

她最近甚至连睡也不敢了。

虽然是虚假之物，但到底是能见到对方，若睡着入梦，那姑娘就会瞬间消散。

那样反复失去对方的痛，越尔很难承受得住。

女人就这样呆坐着，试图等幻想再度出现。

直到天色渐白，她眼底泛起红丝，渴望无数次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又该去奔波了。

这座小镇热闹，而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实在和其格格不入，像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的行走世间，掠过无数人流，将那些嘈杂之音都收入耳中。

修士五感通透，能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只想知道长珏在哪儿，其他的都会忽视。

忽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明明和长珏没有任何关系，却依旧穿透重重杂音在她脑中响起。

越尔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定住步子。

“卖脆饼，脆饼嘞！甜香可口的脆饼！这可是若水镇特产啊，错过这地儿可就没有啦！”

女人瞬间循声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小摊有位大娘在吆喝。

她失了控制一般，一步步往那儿走去，站定在小摊前。

这小摊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香气四溢，一叠叠热乎的脆饼在蒸笼里温着，只待有缘人买下它。

“姑娘想吃什么口的？甜的辣的？”

徒儿说想来吃的。

越尔差点儿没能忍住落泪，她的面容被热气模糊，连红痣都软润许多。

“甜的吧。”

阿乐最爱吃甜的了。

“好嘞！”大娘麻利给她取了一个递过去，“好吃下次再来啊。”

香甜的脆饼还有些烫手，不过于修士而言算不了什么，越尔付过钱转身离开。

笨拙地学着当初找自己斗法的姑娘那样，揭开纸袋子，轻轻咬上一口。

甜滋滋的，的确是徒儿喜欢的口味。

越尔倏然落下泪来，她容貌那样出众，本就是人群里难以忽视的亮点，这会儿美人毫无征兆落泪，哭得无声无息。

太过脆弱，也太过奇异，连路人都忍不住对她分去许多目光。

有姑娘看着心疼，似乎是想给她递条手帕。

荷青帕子递到眼前才惊回越尔的思绪。

女人退开一步，抬袖轻轻地沾去脸上泪意，强逼自己露出个得体的浅笑，哽咽着声音拒绝，“多谢，但不必了。”

可惜，她向来不爱吃甜口，这脆饼每咬一口都分外甜腻。

一口一口，甜得发苦。

第106章 第 106 章

苦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越尔含泪咽下，凝滞而麻木的神思忽然焕发出新的生气。

她这时才慢慢从无尽执念中脱离出来。

徒儿那时分明说过，要替她好好看看九州的。

可笑她在外如此久, 却一次都没有停下来好好看过沿途风景。

越尔强撑着回了客栈，直到入门, 她才失力一般，缓缓蹲下, 鲜红衣摆逶迤在地，像连片流淌的血色, 将她锁在中央。

女人捂住脸面，痛苦哭吟。

但徒儿已不在她身侧，再这方天地又还有什么值得她观赏呢？

越尔喉间酸涩, 不知是不是那脆饼太腻，她胃里突然开始阵阵反酸，翻江倒海，引得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