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想难料,她本以为想到此事应会高兴于师尊如今也这般对自己,可实际上真被这样对待,她又开始贪心羡忌陪师尊一同长大之人不是她。
若是她与师尊自小相伴,会不会也同边临这般自然亲近,无话不谈?
人的情绪就是这般怪,分明没什么好在意之事,却总忍不住想了又想,念了又念,反反复复从里头挑出来几处莫须有的问题,就开始以此为警示阻挠自己顺心而为。
祝卿安便是如此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强作无谓道,“夜深了,师尊好生休息,徒儿且先告退。”
越尔这下是真气倒了理智,以为她是对边临有情,不愿再理会自己,多日惶惶不安之心在此时满浸心头,只倾身抱住她把人压在榻上。
“徒儿要始乱终弃?”
什么始乱终弃,祝卿安被她说得困惑,半边身上又压着人,不甚舒适偏头,推推她,“徒儿何曾……”
何曾拥有过你。
只是这话她没说出口,就被人拧过下巴,眼前阴影笼罩而来,檀香浓郁些许萦绕鼻尖,呼吸间满是馥郁香气,脸颊上落下几缕发丝,轻轻扫过有些瘙痒。
祝卿安心口重跳两下,下意识闭目。
想象中软柔轻吻并未落下,唯有唇边缓洒着片潮暖气息,欲落不落,欲吻不吻,带起细细麻麻痒意,极其可恶地勾人心弦。
嗯?
她这才敢颤颤把眼掀开。
滴答——有滴泪水忽而掉在她眼下,顺面颊滑落,淌过一道泪痕。
祝卿安愣住。
帷帐中阴影重重,难显女人容貌,但依旧有那么些光线能折入账中,缓衬那双满含水色的琉璃眸子。
越尔一错眼,埋入她脖颈中,再不能见其委屈羞恼之貌,但轻闷声响混着微凉在颈窝间震荡,慢慢传入祝卿安心尖。
“徒儿半点想不起来?”
女人有些气狠了的声音抖颤着。
想起来……什么?
祝卿安思绪似被她撬开一缕,模糊显出些阴影。
可惜不甚明晰,远不能回答越尔的问题。
越尔肩处微抖,气息也烫,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也能猜出来——是在哭。
祝卿安恍然觉着自己应当是忘了什么极重要的事,只好忍住痒意问,“师尊究竟在说什么?”
她到底是对师尊的泪水有些别样之情,态度柔和许多。
但祝卿安没能瞧见,女人深埋她颈处的脸面虽淌满泪水,可眼底竟不含丝毫委屈。
越尔缓抱住她腰身,凤眸所溢是触目惊心的阴郁。
墨发女人似吻非吻蹭过她脖颈,声音委屈低泣,眸中却闪过独占之欲,“那日醉酒徒儿强行对为师……”
“做过那种事情,也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她全把自己主动的行径摘了出去,留下一句半真半假话头,顷刻将银发姑娘镇住。
祝卿安犹如被一记重锤,彻底想起来那晚破碎的记忆,前头酒意太沉难分辨,可后来所为,的确是师尊百般推拒她无果,又被拽着继续。
她被一浪盖过一浪的后劲拍在榻上动弹不得,耳畔女人的泣音奇异与那晚的低吟缓缓重合,祝卿安一哆嗦,翻过身来将越尔压进被褥,手已伸去捂住其嘴。
越尔早轻巧换上一面委屈神色,双手软倒身旁两侧,眼尾泪还流,滑入鬓间脖颈,多有悲戚控诉之意。
她缓而慢地呼吸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祝卿安惊神清醒过来,松了手。
“我,我……”银发姑娘这下是真真面红耳赤,偏开眼不敢瞧她,只欲起身。
可她刚挪半寸。
女人便忽抬起一条腿,早已有预谋般准确卡住她,祝卿安不慎被蹭过某处,徒然一颤,失劲跌坐下来,正是滑跪在她腰上。
“师尊你做什么?”祝卿安连忙撑住她头两侧,才没直接摔下来,咬牙怨道。
越尔眸光柔润,两手握住她腕子,慢慢一寸寸往上滑过,最终勾住她脖颈下拉,“徒儿想起来了?”
她咬唇,像是自己受尽了委屈般细数祝卿安的罪行,“徒儿那时对为师可不曾留情。”
“这样潇洒完就走,好狠的心啊。”
女人边说,腿也不停歇,有似活络筋骨一般动势,还要挨在人肩处求问,“为师不是想借此逼你接受为师的心意。”
“只是想问问,徒儿那时候,对为师就没有过一分情意吗?”
祝卿安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已无力支撑倒在她半边身上,对得太齐整,胸腔难畅,呼吸都分外艰难。
银发姑娘不住抱了抱她手臂,自喉间溢出几声闷哼,压抑太甚,比呼吸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