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血眸一肃,正至最后一式,体内灵力催动到了极致,转手出刀,一刹周遭荡清,雪屑瞬空,她朦胧的身形也彻底清晰。
银发女子正当风华,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已在重重磨炼中长成了寻常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苦难不是必然要经历之事,但她的确在其中收获颇多。
时风落雪,那年她在桃花树下似孑然一身,与天地相融,一刀能破尽万千浮尘。
她终有她的大道。
此遭人间几回见,落入谁眼?
越尔慢收紧了衣襟,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时候,徒儿已然到这般令她惊叹的地步了?
墨发女人靠在窗边,再难挪开目光。
直到祝卿安收势,以灵力蒸干了自己身上浸润的雪水,似有所感回头看去,才正撞入女人满映她的琉璃眸子里。
“师尊?”她以为是这人有什么事要找她,便携长虹过去。
走近才见越尔今日穿得厚实,貂裘在衣襟处有两团绒毛,细贴着女人脖颈面颊,柔和了她妖冶的眉眼,瞧来雍容华贵,不像仙尊,像谁人府上的家主。
不过以这女人平时的行事来看,本也没有什么仙尊的样子可言。
祝卿安一时不习惯她此番打扮,少见她把自己裹得这般严实,但想到今日忽落大雪,师尊又还未恢复灵力,便也明了。
“要去找掌门借个炉子吗?”她瞧了越尔几眼,迟疑道。
她怕师尊会冻死。
越尔从她飘逸的身姿中回过神来,凤眸略弯,红痣稍扬,含笑轻问,“徒儿在关心为师?”
祝卿安点点头。
墨发女人笑便更柔媚了,正是要说些什么话接续,这姑娘的下一句就紧紧跟来。
“届时觉醒时,师尊若还体虚,压制玄无会变得很麻烦。”
越尔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扯紧了裘衣,绷得发白。
这说的什么话?
早知她就不问了。
“师尊可有要事?”祝卿安问道。
“……有。”越尔沉住气,隔窗与她对视。
“何事?”
见徒儿乖巧靠过来,越尔心下终于生出些安心,想摸摸她的脸,但才一抬起,霎时又想起这姑娘冷淡的眼神,迟疑片刻,终究只虚虚蹭过她肩处的一缕发丝。
她怕被徒儿认为是过界的举动,又要远离她。
“为师要出去一趟,估摸半日就回来。”
“何必同我说?”祝卿安却丝毫没领她的情,甚至还疑惑。
越尔手颤颤失力,垂落身侧。
怕你担心,她在心底苦笑念了一句,出口只敢言:“的确……不必说。”
“你好生修炼。”她声音低下去,似乎是觉着冷,拢了拢貂裘,绕出案几,“为师先走了。”
祝卿安目送她离开,眸光闪烁了下。
还会持续多久?
越尔的确是有事,算得上是大事,于她而言十分要紧。
她迎着风雪一路走至灵机峰,在山腰上停步,重重喘了口气。
真是太久没这般走动过了,这一截路,走得她腰酸腿疼,女人直了直腰,见周遭无人,还以拳锤了两下。
好累,越尔有些后悔昨夜没多修炼一会,果真还是早日恢复灵力来的好。
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她休息片刻,但实在受不住冻,只得继续上行。
好在灵机峰有升桥,她只要到了位置,就无需再靠自身来爬。
越尔由衷叹息一声,这会十分想建议各峰长老都将此物装上。
多方便。
她是来找方知止的。
越尔垂眸摊开掌心,其上静静躺着被自己洗净的墨玉镯子。
来修复这一法器。
“仙尊何事?”方知止难得见她登门,忙停了手头上的事务,前来迎她。
“本座来修法器。”越尔将墨玉递过去,“此物可能修?”
她倒是不担心,只是例行一问,毕竟方知止的炼器水平在九州难有敌手,这等程度的需求对这人来说很简单。
果然,蓝衣女人接过镯子,“三日。”
说着她仔细感应了一番,拧了眉,“上面有过魔气。”
越尔一愣,很快想明,“无碍,你且帮我复原即可,届时本座会将其祓除。”
应当是玄无留下的,她眸色渐沉,也是,徒儿那时不太可能发现自己刻下的禁制,唯有玄无作为魔物感知敏锐,才能注意到。
这魔物当真是害过她身边好多人,越尔愈发憎恶。
“我知晓了,三日过后,我会喊徒儿送去朝眠峰上,劳烦仙尊等上一会。”方知止得了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