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银发女人赤眸中闪过惊骇,很快又转为歉意,只抵住越尔的肩, 偏头躲开她凑上来的吻。
她的容貌与祝卿安是九分像,唯一不同大概就是气质, 独含一股悲悯怀柔之意。
似远古曾现的母神,平等怜爱着她的每位子民。
而此时站于她面前一位, 是企图将神明拉下红尘一同沉沦的逆女。
墨发姑娘红衣峥嵘,眼尾红痣张扬, 还远不像现在那样优雅得体,她锐意太盛,明媚得过于扎眼, 却为毕烛一句话红了眶,浮起些怨色。
师姐不是什么都会答应她吗?为何这回要把她推开。
“师姐……苍生道又不似师尊那样无情无义,为何不能?”
的确,苍生道不似无情道,要断情绝爱,但是……毕烛略有为难,纠结几息, 还是婉拒了她。
“可是师姐对你, 不是那样的爱意。”
她如此清楚,自己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师妹, 大抵是只有怜爱, 远达不到心悦的地步。
所以她注定承不了这份情意。
“越尔,有情道并不那么简单, 虽然你在通天塔顿悟,但对此理解还是甚少, 不若下山去再历练一阵子吧。”
师妹这般一心挂在她身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烛心生忧虑,认真规劝她。
“师姐在赶我走吗?”越尔听见她头一句,就已心凉了大半截,更被后头一句刺得心口疼。
她不肯退步,又要抱住毕烛的腰,鼻尖蹭上女人侧颊。
被宠坏的孩子没有什么礼貌可言。
毕烛终于皱眉,狠下心用灵力将她震开,稳住人才道,“不,师姐只是觉着,你对此道的理解的确有些浅薄,万千道心都应归于自己,你这般将其挂在我身上,容易走火入……”
肩处是千斤之重,压住了越尔所有的动作,她凤眸颤颤望着毕烛,还是不愿信师姐会这样推拒她。
气便一下子上来了。
“我知晓了。”她话未听完,就开口打断毕烛的絮叨。
“我明日就走。”越尔眸中生出水色,偏头,水光晃了晃,挂在眼尾欲落。
明媚姑娘露出这种可怜神色,的确很让人心疼。
毕烛也有些不忍,暗叹口气,为她顺了顺发丝,“不必如此急,等师姐给你准备一些……”
“够了。”越尔一巴掌挥开她的手,凤眸轻眨,一滴泪自眼尾落下,挂在下颔。
“毕烛,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再这样对我如此温柔了好吗?
“这叫我如何放得下。”
她说罢,转身便走。
毕烛手还悬在半空,顿了许久,终究没去追她。
师妹她,会想明白的。
“多保重,师姐会在朝眠峰上一直等你回来的。”
见师妹身影出门前,她多叮嘱一句。
越尔本挪得极慢的步子一停,转而大步离开。
她跨出门,背对毕烛的脸上哪还有什么泪意,连那点水痕都浅淡了。
师姐竟然当真不留她。
本是想惹毕烛疼惜的计谋全然落空,越尔攥紧了拳,愈发气恼。
师姐说她太浅薄,可不就是爱得不够多,既然如此,也不必执着于一人,多与几个人交往好了。
有情道有情道,以情证道,那这世间万情,她就都去体验一遭。
自那以后,越尔在九州历练多年,只消是看的顺眼的,性子能接受的,来者不拒。
在百宗比试上打响了名气的姑娘,自然受欢迎,更别提她容貌实在动人,这样一个强大又美艳的姑娘家,很难有人不喜欢。
如此就有不少可怜修士,真被这人状似深情的模样给骗惨了。
是事后想起,都恨不得把这女人绑回来折磨一顿的程度。
但人间情事经历多了也都是那样,越尔看了许多,也试了许多,无非是贪婪,妒忌之类糅杂在一起,欲生执,执生怨,永远在寻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你究竟爱我还是爱她?这是越尔听过最多的质问,她回答过吗?
她没什么好回答的,她哪一个都没爱过。
因为就像她也一样,她在世间走了那么一遭,招惹完数不清的人,到头来还是忘不掉师姐。
为何师姐就不爱她呢?
越尔厌倦了,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历练几年,把九州搅得天翻地覆,便潇洒拍拍衣袖,丢下这群烂摊子回峰。
师姐的确还在等她。
那日桃花树下,白衫银发的女人略垂一双赤眸,在满院的粉白中静坐,仔细打理着自己的佩刀。
上清宗在越尔的提议下开创了五大阁,有那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