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熟悉的声音。
嗯?祝卿安惊讶回望。
只见墙头上跨过来一个姑娘的身影,眉上那条鎏金抹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眉梢还沾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的桃花瓣。
边临?
“你没事啊,太好了。”她轻盈一跃,自墙头跳下,跑来祝卿安身边,“那时小师祖看起来这么严重,又几日不见人。”
“我只好偷偷过来看看。”
祝卿安难得关心,听她此言心头泛暖,笑了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边临一拍她,豪言万丈,“我还没给你报酬呢。”
“什么报酬?”祝卿安一时没明白。
“小师祖不是要找我练功吗?”边临记挂着她,“都是我当初硬要喊你去剑冢才害得你受伤。”
“总得要把一开始答应的事情做到吧。”
祝卿安僵住,那日其实是她脑子一热冲动行事,这么些时日早已冷静下来,不太好意思再麻烦边临,没想到这姑娘太好心,还要找上门来。
“不,不用了……”她羞耻道。
“好吧。”边临闻言回答。
不知为何,祝卿安竟从她脸上瞧出一丝遗憾的神色,不确定认真打量她一眼,却再找不到。
错觉吧。
正在窗边修剪玉瓶花枝的越尔手下一重,咔嚓——多剪了半截。
那颤巍巍的桃枝可怜断了脊骨,是再直不起来了。
“那小师祖可要出去玩?”边临似乎不是很想离开。
祝卿安有点犹豫,她最近正开始学习刀法,多有不懂,只想留在峰上钻研。
“徒儿日日闷在峰上也不好,不若出去走走?”身后突然有声,银发姑娘回头,见女人浅笑倚在窗台,身旁青玉瓷瓶里斜插一截开了花苞的淡粉桃枝,斜斜飞衬她眼下那颗红痣。
祝卿安被她的笑晃了眼,目光不住凝在她身上,木然道,“好。”
多乖一个字,生生把越尔扎得心口疼,差点儿笑不出来。
但这傻孩子也真是没眼力见,当真跟着边临走了,徒留她的老师尊在窗台边站了许久。
女人一挥袖,把那剩下半截桃枝也扔了,就余支空荡荡的瓷瓶。
眼不见为净。
*
乐阁,长老府上。
飞廊纵横,廊下是水,水中稀疏斜长残荷,再深处有一方水榭。
水榭间悬挂许多纱帘,被微风吹开,露出里头隐隐约约两道身影。
矮桌上摆几道精致菜式,卖相极佳,但最显眼的还是旁儿占了半张桌子的几坛酒。
酒坛边上红纱女人斜坐,面无表情地抿着玉杯中酒。
池秋水有点儿肉疼地看着越尔喝水一般糟蹋了她的好酒,“仙尊,这酒我好不容易酿了百来年,只有十几坛,您要不……”
“慢点喝?”
女人睨她一眼,“本座还余了几张九天雷符。”
池秋水默默帮她又开一坛。
越尔却不想喝了,放下酒杯轻揉额角。
她近来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
“我本以为自己待她只是爱屋及乌。”她忽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池秋水夹菜的手稍停,“现在又如何?”
“呵。”越尔意味不明笑一声,“不如何,现在看清了。”
她早该清醒了。
师姐已经不在,小徒儿再如何像也不可能是她。
“我已帮她铺好了路,日后,”越尔咽下一口略有涩意的酒,“就让她自己走吧。”
煞气已除,如今功法和武器也都给了她,这孩子一身顶好的天赋,足够自保。
越尔凤眸* 略垂,“谁又能长久相伴呢。”
池秋水在旁沉默,却悄然给自家徒儿送去一道传音,“你去找找小师祖,就说她师尊在乐阁喝醉了,要她捡回去。”
而后又按住越尔的手,无奈道,“您喝少些。”
“我这酒沉坛太久,后劲不小,小心别喝醉了。”
越尔本想抿一口,又放下,无奈道,“小掌门这么些年没嫌弃过你管得很宽吗?”
池秋水被她一句话刺得牙痒痒,又碍于辈分,深吸一口气忍下了。
小师祖到底是怎么忍这女人如此久的?
晚风消暑,淡拂过水榭,越尔今日穿得算少,纱衣轻薄,原先喝着酒还不觉,这会儿停下,还真是感到一丝冷意。
但她也懒得多披外衫,正巧借着冷风醒一醒缠绵的醉意。
没曾想这酒当真烈,连越尔都有些难敌,愈醒愈醉,不多时她自己也成了一坛陈年佳酿似的,阵阵发晕,脑中不由闪过祝卿安映了漫山灯火的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