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觅假装听不懂：“别的小朋友都是被大人抱着的。”

尹亦一万没想到祂会在这种事上借题发挥，语气略带了些震惊：“你说这话，不觉得，无耻？”

无论以何种纪时方式看，顾无觅显然都是年龄小得多的那一个。

——总之最后还是放下来了，顾无觅在祂身后, 阳光照见半透明的翅翼, 方才触碰过的地方浮现出一丝不甚明显的淡粉, 尹亦一抿了抿唇，决定自己去驯服人类的庞大机械，指挥顾无觅去买水。

“刚刚才喝过奶茶……”顾无觅试图凭空变出一瓶水来, 却发现自己无法动用能力。

“请宿主不要作弊哦。”996冷漠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

顾无觅无语：“你怎么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的系统合该在节假日加班，趁着尹亦一走到一处与祂隔着几匹木马的地方，顾无觅与它打商量：“祂许诺你什么好处？”

996:“这种事怎么能放上台面说呢？”

顾无觅于是蹲下来, 想象自己正在阴暗爬行：“我开双倍价。”

996被祂的思绪影响，情不自禁觉得自己也在阴暗爬行, 恍惚间道：“……成交。”

下一刻，禁锢接触, 顾无觅手中出现一个装着两瓶矿泉水的购物袋，

——和相机。

随着木马上攒够了一波人，机械终于启动运转，载着尹亦一的木马逐渐从中央的圆柱后浮现出来，顾无觅摁下快门，又恍惚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了，神明拥有无尽漫长且永不磨灭的记忆，相比之下以照片的定格将一瞬间的形象留存，似乎反而成了不必要之事。

画面可被片刻留存，甚至录像模式能够将时间也一并封存——再度翻看之时，连所需的时间都与先前无二，由此便想出办法，保留嗅觉、触觉、味觉……

人类在这种事上总是潜在的患得患失的，顾无觅指尖摩挲着相机的快门边缘，尹亦一第二次从祂身边转过时，二人视线相交，周遭世界忽然被摁下了暂停键。

顾无觅怔了片刻，好似周围都陷入了无声的灰白沉默中，尹亦一翅膀扇动两下，在彩色的木马上维持平衡，顾无觅定定瞧了片刻，听祂道：“满意了？”

这是将祂本人的神识当作记录载体了。神明并不理解人类用小盒子拍照的行为——不过总归是保留一瞬间的画面，用双眼去目睹，或许也大差不差。

此时顾无觅尚未意识到概念已被偷换：分明是祂为尹亦一拍照，为何变成了尹亦一i讲时间暂停来回答自己的疑问？

木马很快跑完了既定的几圈，人类生理上的幼童们和心理上的幼童们陆续从木马上涌向出口，尹亦一还坐在木马上，顾无觅绕了半圈找到她，单手撑在围栏上：“好玩吗？”

尹亦一想了想：“转，有点晕。”

顾无觅轻叹一声：“已经是最温和的项目了。”

祂举起手中的相机，将拍好的照片给神明看：“喏，不满意的话，再转两圈？”

神明已经扑着翅膀飞了出来，顾无觅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寻找监控摄像——后一秒才想起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单手揽过了祂的腰。

尹亦一咬着吸管喝水，走了没几步便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伸手指到：“那个。”

顾无觅也不知道身边哪儿来这么大一片湖泊，大概是神明想到什么世界便创造什么。租了一个小时的游船，划到湖心，尹亦一伸手去摸成对的天鹅。

“假的。”祂有些疑惑地触碰到一片冷硬。

“真的倒是有可能啄伤游客，”顾无觅支着头，“假的还能多做些花样……啊！”

话音未落，天鹅忽然活过来，在水中扑棱两下，飞起的水花溅在二人身上。

“你还让什么活……唔！”

后半句话也淹没在震惊里，顾无觅睁大眼睛看着足有几米长的七彩巨鱼在离祂们的船只不到五米的地方翻了个身，游向不远处真的有龙盘绕其上的龙门。

顾无觅：“……”

事态似乎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去了，起初的震惊过后祂选择接受现实。就像接受“顾无觅”本是因天命而生，注定不可能过上普通人类生活的现实一样，果然祂就不该预想从没在人类世界生活过的神明能做出多么合乎现实之事。

不过说到底，谁又能规定造物主的行为呢？

所以湖中心的雕塑们一时间都活了这种事也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就算不可接受这种改变也是不可逆的，总不能将世界一毁了之。七彩巨鱼跃不过龙门，在湖中翻起巨浪，顾无觅抓紧了手边的栏杆，又听闻一声长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