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把灾情总合成折子送来便是……”
施莺莺一扬眉,半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
“偷工减料有偷工减料的垮法,水势太大有水势太大的垮法,总要亲眼见个明白才是。”
她是长公主,又是被皇帝钦点来名正言顺赈灾的,除了那位心虚的官员之外,一时间竟真的没人拦得住她,任凭她和一干官员实地考察去了。
而这位长公主也成功用行动说明了,她是来干实事的,在抵达黄河郡的第二天,她便下令逮捕了一干原本负责监修水利的官员投入大牢,同时开始议事,并提出了全新的治水理念:
“不如以河治河,以水攻沙。”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便在黄河郡大小官员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方法真是……太奇诡,太剑走偏锋了。”
“长公主对水利之事一无所知,怎敢在此信口开河?还是让我们来吧。”
“可我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无道理,顺应地利,就地取材,的确可以试上一试。”
“这怎么行?百姓的『性』命都在这一句话上呢,长公主从来没经过事,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一片喧嚷声中,周总督终于拍板决定道:
“且按照长公主的说法试上一试。”
“但若此事不成,便要长公主一力担责;若此事成功,也是殿下一人的功勋。”
“这个自然。”施莺莺一点头:
“且听我的,将灾民再移远些,先上瓠子堵口,待水流被堵住后,抓紧时间抢修并束拢河堤,用水流将淤积的泥沙冲开。”
十五日后,万众瓠子堵口;再十五日后,终年泛滥的黄河终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崭新对策:
束水冲沙。
——至此之后二十余载,黄河再未决堤。
滚滚江水裹挟着泥沙飞速冲下,竟然真的以毒攻毒地将困扰了黄河郡百年的问题成功解决了,连就任多年、经验丰富的周总督都不得不赞叹一声:
“这个办法真是太妙了!不知长公主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
“快说是你自己想的!”系统怂恿道:
“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能钻研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说明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没有被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收纳进来,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扬名立万——
“闭嘴。”施莺莺在精神世界里残忍地把系统大头朝下种进了地里,同时在明面上对黄河总督等人一点头,微笑道:
“潘季驯。”
周总督大喜,继续问道:
“不知这位潘先生现在人在何处?能有此等精妙对策,定然是个治水高手,如果能聘他前来的话,定能保黄河再无水患!”
“这种高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见到嘛,更别提人家还是大燕国的人,能将这个办法传授给我,都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施莺莺失笑道:
“要不是大燕国的士农工商壁垒不甚严明,我也不会有幸认识此等人才。”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却格外有说服力,更别提还是在信息堵塞的古代了:
大燕国对传统的士农工商四等人的划分不甚严明,这是真的;但要说她能认识这样的治水高手,那就是胡扯的了。
是不是胡扯的,只有施莺莺自己知道,只要让这件事看起来足够可信就行——
她成功了。
以周总督为首的老成官员们面面相觑,不得不在心底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别家的月亮比较圆,以至于都能造就这样的人才出来。
于是回去后,不少官员便明里暗里纷纷上书,委婉地劝诫朝云国老皇帝,咱们习惯的那一套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世道啦:
看看隔壁大燕国,不声不响地造了这么个人出来!我们是不是也该摒弃一下考核的时候只考八股、看文章只看辞藻工不工整流不流丽的习惯,跟周家向来提倡的那样,“言之有物”?
这才是施莺莺想要的结果:
她需要一批实干家,而不是只有文章写得好看的文人。
但在年轻官员们的眼里,这便是长公主的功劳:
连大燕国的人才都愿意与长公主倾心相交,还把这么精妙的治水方法都告诉了长公主,果然这才是真正有帝王气象的皇储吧?
于是施莺莺这一番黄河治水,不仅没有像二皇子预想的那样染上疾病、惹得一身麻烦也没能成功,还实打实地收获了好一番美名:
她离开黄河郡的时候,万人空巷相送,更有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