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回去的路,我转身,向后方走了很久,走到现在。
不仅没有靠近圣室的感觉,反而火把将熄,空气变得凝滞。
这不该是往回走时会遇到的事,这是在往下继续探寻,才会发生的事!
绝对,绝对!绝对不该发生在正返回地面的我的身上!
大口喘着气,我继续挪动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面前出现了一具骸骨,指头正挽住自己的脖子,衣服已经破烂,两个空洞的眼眶正在盯着火炬之光。
我看了一眼,就无暇去考虑它为什么要握住自己的脖颈,眼下的境况实在太过不妙。
这是徒劳无功,
这个地方有猫腻,
走不出去的。
一股无能的愤怒弥漫在我的胸腔和鼻腔,喘息更加急促,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
怎么办?难道辛苦了那么多年,忍受住了卢斯·波顿的折辱与猜忌,君临的权力斗争和在厄斯索斯开疆扩土之后,我要死在这种阴暗的地方,不为人知,无声无息?!
现在外头又会发生什么,国王失踪,洛恩人甚至可能当场和诺佛斯刀剑相对,在北方引起另外一场战争!
我必须得出去,在事态变得难以控制之前!
在我被困死在这里之前!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在往回走,
却像是,在继续向下,向那个我不愿意去的地方,那个所谓的真神在的地方走去呢?
往回走,却回不去。
必须继续,去真神的地方…
我明白了,没有回头路,只有看到了真神,才有机会解脱。
那么真神在哪?!
别无他法,我继续向前。
……
不知今夕何夕,我感觉过了一万年,又感觉距离我踏入这条通道不过一分钟。
火焰更小了,我感觉自己正漫步在漆黑的长夜,侥幸躲过了冰蜘蛛和异鬼的搜索,正在寻找食物和挽救人类的答案,那个唯一的答案。
温暖的地热正在将我包围,同时迎来的是更艰难的呼吸。
我记得,当初在君临的海港,多米尼克掐过我的脖子。
或许一切都是幻觉,我那一年多在海那边称王称霸的记忆,不过是我被兄长杀死前,最后弥留时刻看到的泡影?
我记得我表面上强硬如铁,内心中却有个小女孩在哭泣,他如此无辜,所有的亲人都死于我手,而在我灰暗的成长岁月里,他却是我唯一的光芒。
为了复仇,让一切得到配平,最终熄灭了光芒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他的妹妹,莱雅拉,恐怖堡之女,我杀死了他的父母,让他的家庭破灭殆尽,远离了他对我的关爱与期望。
阻止我呼吸的,真的是他扼住我脖子的手?
不,是我的愧疚,久别的愧疚,属于女孩而非女人的愧疚,就像是狼的獠牙,熊的爪子,将我的五脏六腑搅动成团拼命撕扯,然后统统丢弃。
再不然,让我窒息的其实是在恐怖堡野林中陷入死亡的感觉?
根本就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奇迹,另外的世界和穿越也纯属小孩子的遗梦。
有的是得逞的小剥皮和臭佬,以及没有我半点踪迹的,冰与火之歌。
我一步一步往前踏,纷乱的臆想就越来越繁杂,
我一步一步往前踏,纷乱的臆想越来越繁杂,空寂的石头隧道里响起了乐手的琴声,吟游诗人在轻唱《橡木骑士与月姑娘》,随着《怒火燎原》之歌响起,我仿佛看到“征服者”伊耿高傲地下令,“黑死神”贝勒里恩龙炎出口,将赫伦堡及叫嚣主人的吞没,一同葬身的还有其他的王者。
先知耳语在我身边,告诉我布兰才是人类的希望,史塔克的磨难是为了拯救世界;女巫轻揉我的双峰,呢喃着真正的光明使者及救世主,远胜异乡之魂成千上万倍;银发的美人在梦中尖叫,亚夏的影子在灰色的城市里起舞,月行者跪倒祈祷在草原上,无魂的神像在颠簸的马车中被运过两匹巨马构成的城门,血泪横流。
意识在模糊,视线在模糊,我机械地行走在大地之下,看着脑海里浮现的失望与微笑。
要死了吗?
这就是,恐怖堡的女儿命绝的日子?
终于,火熄灭了,
我下意识地闭眼。
黑暗之潮汹涌而至,顷刻间,将我吞没。
【洛恩王国大使馆】
大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