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
簪尖落中的地方,正是明堰的城郊。
她从图上看不出任何的蹊跷,可,银啻苍面上浮现出的笑,却让她知道,这,就是迄今为止,轩辕聿率兵轻而易举攻破那么多城池的关键所在。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银啻苍是佯败,诱巽军深入,待巽军骄纵轻敌时,明堰或许就是局势逆转之地。
“这里的地势,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最能摆一个阵法。无论谁,都一定想不到孤的这个阵法,你知道吗,这个阵法孤足足演练了十多年,一定不会有错的。”
她并不精通兵法,自然不知道,什么样的阵法要耗费这十年的心力。
但,突然,她的心,有些不忍起来。
然而,她必须要狠下心来,这样,才不妄她来此一行,这样,她才能让那些自以为是利用女子的帝王都付出代价。
“我只希望苗水的族兵不会因为斟帝的阵法白白折损。”她说出这句话,将那些不忍悉数压下。
再如何,她还是希望能保住一些什么。
果然——
“孤的阵法自然只有孤的军队最清楚,苗水族的族兵,就对付巽帝的右翼军吧。”
“国主已预见到,巽帝的左翼军会到明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族长人在我的吴宫,不妨孤就多告诉族长一桩,巽帝极为刚愎自用,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左翼,右翼军仅是为了助长声威罢了。”
夕颜不懂兵家之事,她只从父亲和大哥探讨兵略时知道,旦凡出征重要战役,大军都会分为几路,为的不仅是各处击破,还有万一哪一支被围,可就近由其他几路兵士解围,而不必再颇费周折用远兵去救。
只是,难道轩辕聿真的如银啻苍所说,刚愎自用到虚设左翼,却将重兵悉数压在右翼上吗?
她的心里,湮出更深浓的惴惴不安来,可,她不会表现在脸上,她只知道,这一役,不仅对斟国,巽国,还有苗水,或许,终将是最后一役。
银啻苍冰灰的眸子一直驻留在眼前女子的脸上,这么近地看着她,不加掩饰地看着她,哪怕,她不再是最初纯涩的样子,可,依旧洁白如一朵未绽至全盛的夕颜花。
他能克制住一切,惟独对于她,却是最艰难的克制。
夜国,辉宸宫。
烟水蓝的华裳逶迤曳地,百里南修长的手指正将一叠函文阖上。
“君上,苗水三日前将全族精兵悉数调往斟国,如今,已过斟国的边境,看来,这诏令非虚,趁此时机,我们的大军是否立刻挥兵西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一身着戎装的男子沉声道。
这男子正是夜国的大将军秦魁。
“今日收到函文,疆宁爆发瘟疫。”百里南悠悠启唇,将手中的函文推给秦魁。
秦魁接过一翻,眉心皱成川字:
“这——倘若是真的,那确是兵家大忌呀。”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必急于一时。”百里南倦懒地一笑,复道,“就让驻扎在京郊的大军,用这段时间,分批回乡探亲吧。”
秦魁的川字皱得更紧,然不一会就明白了百里南的意,喜笑颜开地道:
“君上英明!”
“朕也乏了,下去罢。”百里南的语音愈见慵懒。
随着殿门的关启,四周又恢复的静寂。
他喜欢静寂,在静寂里他能聆听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是的,真实。
因为在绝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习惯了,用另外一面去示人。
谁,都有两面。
做为帝王,有的,或许不该仅仅是两面罢。
手抚上额,那里,微微的有些疼痛,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结束一天疲劳的政务后,他会觉到累呢?
或许,从三年前登基时,就开始了。
当,一步一步,耗尽心力,忍受所有艰难,走到这一步,他才发现,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要走的路,实在太长,太长。
“君上,凤夫人求见。”积福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拘谨。
自从鹿鸣台回来后,君上就称重伤免朝,每日,只让一些有要事相禀的大臣到辉宸宫见驾,其实,谁都知道,君上的伤,仅是轻伤,然,这帝王的事,谁又能明着说呢?
他们做奴才的不能,各宫的娘娘明知是托辞,亦不能,仅能看着这月余,君上独自宿辉宸宫,却莫奈何。
前几晚,澈贵姬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