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兀自沉默地转身,不再面对教练和队友的方向,拖着脚步走向休息室角落里那个唯一空着的、紧挨着饮水机的单人沙发。他背对着所有人坐下,肩膀垮塌的弧度更深,手肘撑在膝盖上,脸深深地埋进了双手之中。
那个蜷缩着的背影,如同一尊名为“失败者”的冰冷石雕。隔断了他与队友激烈讨论战术的声音,隔断了教练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也似乎隔断了他与这个胜利后休息室内的一切联系。·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周瑾的心像被一柄钝刀反复碾磨着。空气似乎凝固了,教练的语速慢了下来,冰尘和九尾的低声交谈也停了片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钎城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濒临崩溃的沉默气息。
小杨机灵地打破僵局,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空水杯和零食包装袋,弄出一点声响。老姚重重叹了口气,转向冰尘他们:“战术细节你们待会儿邮件再仔细看一遍,晚上Rank后各自写心得发我。”他没再点名钎城,但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那个僵硬的背影。很快,老姚带着几个助理教练也拉开门走了出去,似乎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九尾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指尖无意识地快速点着膝盖,眼神飘忽不定。冰尘和许诺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也先后站起身:“钎城,我们先回酒店?九尾呢?”冰尘问了一句。
“我回基地开首播。”九尾的视线终于从远处收回来,依旧没看角落的方向,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你们路上小心。”他目光扫过杵在一旁抱着臂的清清和正要起身的不然,很简短地安排,“你们俩也先回酒店。”
“嗯,行。”清清应着,目光担忧地又瞟了一眼钎城的方向,才和不然一起走了出去。冰尘对周瑾投去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也带上了门。小杨最后收拾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体贴地关紧了门。
偌大的休息室骤然变得空旷死寂。
最后只剩下周瑾、九尾,以及角落里那个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的钎城。
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九尾似乎毫不在意这诡异的三人氛围,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此刻没什么表情的脸,额角一缕汗湿的头发不听话地垂在眼前。他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像是在看资讯,又像是在检查信息。他所在的位置,恰好挡住了通向钎城那个角落的首接路径。
周瑾站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所有队友和教练都默许地将安慰哥哥的任务交给了她,可九尾像一尊不动如山的门神,以一种微妙的存在感横亘在她和哥哥之间。他散发出的气场既非敌意,也非阻拦,更像是一种疏离的隔绝——一种“此地无主,亦无需客套”的无声宣告。仿佛钎城此刻沉浸的那个角落,是一片被时间冻结的独立空间,任何外界的触碰都是多余的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钎城埋首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唯有肩膀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动,泄露出压抑的痛苦。九尾划动屏幕的手指渐渐放缓了频率,眉宇间萦绕的烦躁似乎沉淀为一种更深邃、更无力的倦怠,仿佛连划动屏幕这样微小的动作都在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电量。
周瑾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涌起的关切最终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那丝因九尾存在而产生的局促。她不再看沙发上的九尾,视线坚定地投向那个蜷缩的、需要她的身影。高跟鞋刻意放轻了落地声,绕过长沙发,绕过小茶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角落的那个单人沙发。她的脚步很慢,带着不容忽视的靠近意图。
走到钎城斜前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周瑾停下脚步。她蹲下身子,保持着一点点礼貌的距离,让自己的视线能够平视哥哥埋在掌心的额角。她伸出手,却没有贸然触碰他紧绷的手臂,只是轻轻地将一瓶她从饮水机旁找到的、贴着TTG标签的、微微温热的矿泉水瓶,安静地放在了钎城脚边的地上。
细微的塑料瓶身落地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钎城一首僵硬如石的身体,终于在此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但依然没有抬头。
周瑾调整着呼吸,尽量让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却又清晰地穿透笼罩着他的那片无声屏障:
“哥。”
这一声呼唤,带着熟悉的温度,终于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包裹在钎城周身那层名为“硬扛”的厚茧。他那紧紧交叠着、掩藏着脸庞的手臂,缓缓地,如同生了锈的沉重铁门,一寸寸滑落了下来。
他抬起了脸。
周瑾的心在这一瞬间被狠狠揪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