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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会带一些简单的绘画工具,放在唐恩触手可及的地方。
偶尔,唐恩空洞的目光会在那些颜料和画纸上停留几秒,但也仅此而己。
苏雨彤会小心翼翼地尝试把笔塞进她手里,但唐恩的手指总是无力地松开,任由画笔滚落。
唐恩的房间,或者说她蜗居的那个飘窗角落,成了一个小型的、无声的战场。
陈医生是沉稳的指挥官,苏雨彤是冲锋陷阵的战士,周迪是提供补给的支援者。
而唐恩自己,则是被困在绝望堡垒最深处的囚徒,拒绝所有的营救信号。
陈医生几次三番地找到唐允,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峻:
“唐先生,她的生理指标虽然暂时稳定,但心理上的‘枯萎’正在加速。她拒绝与世界建立联系,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朋友们的陪伴很重要,绘画的尝试也在进行,但……我们缺少一个核心的锚点。一个能让她感到‘还有人需要她活着’、‘未来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的强烈联结。仅仅靠‘被照顾’是不够的,她需要‘被需要’,需要‘有目标’。”
......
“唐恩小姐内心深处,是否还有什么非常珍视的、关于未来的承诺?或者……某个特定的人留下的、能代表持续存在联系的信物?”
每一次谈话,都像重锤敲在唐允心上。
公寓里暖气开得很足,但唐恩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依然穿着那件厚毛衣,蜷缩着,像一片随时会消融的雪花。
治疗室里,陈医生刚刚结束一次尝试,他温和但疲惫地走了出来,对守在门外的唐允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她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就这样结束吧,太累了’……唐先生,时间不多了。我们迫切需要那个能打破她内心坚冰、让她重新感受到‘生’之重量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只要对她有意义,请务必考虑拿出来。_k!a!n`s,h_u+a?p.p?.¨n`e?t?”
唐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底是挣扎过后的疲惫和一丝认命的灰败。
他的手,终于不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被体温焐得有些微温、却依然带着沈佑特有冰冷气息的信。
“陈医生,”唐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也许……是这个。”
他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那封沈佑留下的、最后的“希望”,或者,也可能是压垮唐恩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如何,这漫长的、痛苦的自救之路,终于走到了一个必须由外力介入的关键节点。
唐允的心沉到了谷底,同时也升起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
期盼那个他厌恶的沈佑,这一次,真的能成为唐恩的浮木。
陈医生接过那封被唐允攥得有些发皱的信,目光转向飘窗上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女孩。
他走到唐恩身边,没有立刻递信,而是像往常一样,在她脚边不远处的软垫上坐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令人舒适的安静。
几分钟后,他才用那惯有的、平缓如溪流的声音开口:“唐恩,这里有样东西,可能……对你很重要。”
他慢慢伸出手,将信封轻轻放在唐恩蜷缩的膝盖旁,那个她视线稍微下移就能触及的位置。“是给你的信。”
唐恩毫无反应。
她的目光依旧凝固在窗外灰蒙蒙的虚空,仿佛那封信只是一片无意飘落的枯叶,不值得分给她任何一丝残余的注意力。
她的世界只剩下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麻木,隔绝了所有声音和色彩,也隔绝了“过去”和“未来”的概念。
信?
什么信?
谁的信?
这些疑问甚至无法在她混沌的意识里形成清晰的念头。
时间在安静的房间里流淌,只有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苏雨彤紧张地屏住呼吸,唐允靠在门框上,脸色晦暗不明,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陈医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膝盖旁那微微凸起的异物感终于穿透了麻木的屏障,也许是潜意识里某个微乎其微的神经末梢被触动。
唐恩空洞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几乎是抗拒地,从虚无缥缈的窗外,一点一点地挪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膝盖旁那张白色的纸上。
起初,那目光是纯粹的茫然和不解,像在看一件从未见过的、毫无意义的物品。
她的瞳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