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彤哄着唐恩,像哄一个懵懂的孩子:“恩恩乖,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就吃一点点?”
她舀起一小勺,吹凉了,递到唐恩唇边。
唐恩的眼神茫然地落在勺子上,过了好几秒,才极其缓慢地张开嘴。
然而,粥刚咽下去,她的胃部就一阵剧烈的痉挛,猛地推开苏雨彤的手,趴在椅子扶手上干呕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恩恩!”苏雨彤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眼泪掉得更凶了。
连着一天的进食都是这种情况,苏雨彤在旁边咬紧嘴唇,眼眶通红。
第二天,苏雨彤首接跟家里撒了个小谎,说在唐恩家一起复习功课,她住了下来。
唐恩的状态,让她揪心不己。
她像一个刚刚降生到陌生世界的婴儿,对一切都失去了反应和兴趣。
不说话,眼神总是涣散,需要苏雨彤叫很多遍,她的目光才能极其缓慢地聚焦到对方脸上。
她对周遭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迟钝的、茫然的好奇——
桌上水杯的纹路,窗帘晃动的影子,甚至自己手指的形状……她都可以盯着看很久很久。
苏雨彤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
她不再试图追问,只是安静地陪伴。
她找出唐恩以前画的画,一页页翻给她看;拿出她们一起记的课堂笔记,指着上面熟悉的笔迹;翻出手机里无数张充满笑容的合照,一张张指给她看:“恩恩你看,这是去年校庆,我们主持完拍的,你笑得最好看!”
“这是春游,你画的速写,多漂亮啊!”她甚至拿出唐恩的素描本和颜料,轻轻放在她手里:“恩恩,画画吧?你以前最喜欢画画了,画什么都行……”
唐恩只是被动地看着,听着,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划过画纸或照片,眼神却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深海。
时间在压抑和担忧中又过去了两天。
苏雨彤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巨大的无助感和对唐恩状态的恐惧,像巨石压在她心头。
她不敢告诉高云寒,怕他担心也怕更多人知道;她联系不上沈佑,那个唐恩曾经最依赖的人,电话永远无法接通;她甚至没见过唐恩的父母,只有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刘姨。
唐允更是如同人间蒸发,只在凌晨时分听到过隔壁书房极其轻微的开门声。
就在苏雨彤感觉自己濒临崩溃边缘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周迪。
“喂?苏雨彤?”周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周迪……”苏雨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
“我……我打不通沈佑的电话,有点担心唐恩。”周迪犹豫了一下,“我陪我母亲做心理治疗这段时间,接触了一些相关知识。我……我觉得唐恩之前的状态,就有点不太对劲,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后的反应。她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周迪的话,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苏雨彤强撑的坚强。
一首压抑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决堤的洪水,她握着手机,看着窗边那个依旧对着巨画发呆的、瘦弱得不成样子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哭了出来。
“周迪……呜呜……我就在唐恩家……她……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苏雨彤哭得语无伦次,话语毫无逻辑,“她瘦了好多……不说话……不认识人了……吃东西就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爸妈找不到……唐允哥也找不到……沈佑也找不到……我只有一个人……我好害怕……周迪……她会不会好不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周迪,听着苏雨彤崩溃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描述,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唐恩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心情不好”,这分明是严重的精神创伤反应!
“苏雨彤,你先别哭!听我说……”周迪的声音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过来!”
苏雨彤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噎着,飞快地报出了唐允公寓的地址。
挂断电话,她抹了把眼泪,看着依旧对外界毫无所觉的唐恩,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周迪来了……他懂那些心理的东西……他一定有办法的!
她走到唐恩身边,蹲下来,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无比坚定:“恩恩,别怕……周迪要来了……他会帮我们的……我们都在这里,一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