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绑架案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女儿早就脱身了。现在又带着她来这种地方,招惹这种..."她轻蔑地瞥了眼周迪,"下三滥的人。"
苏雨彤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那场绑架案后,她连着半月夜夜噩梦,梦中重复着唐恩推她进小区挨的那些踢打,还有唐恩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
每次去医院探望,她都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十几分钟才敢进去,准备好的道歉话在喉咙里打了无数个转,最终却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今天好点了吗"。
而唐恩总是微笑着摇头,仿佛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感冒。
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像钝刀割肉,让她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愧疚沤在心里发烂。
此刻被当众揭开伤疤,她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妈!"唐恩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那件事跟她有什么——"
"闭嘴!"吕婉厉声打断,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苏雨彤鼻尖,"扫把星!我女儿一首规规矩矩,就跟你混在一起后,又是绑架又是进局子。"
她转向警察,声音陡然拔高,"警官,我要求查查这两个人的底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设局害我女儿!"
周迪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翻涌着暴怒的暗潮。
唐恩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位警官见状连忙隔在中间:"这位女士,请您注意言辞。这几个孩子都是见义勇为,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吕婉听完,脸上丝毫没有愧疚或后悔的神色。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唐恩身后的周迪和苏雨彤,眼中满是嫌恶。
"跟这些人来往,能有什么好事?"她松开警察的手,指着门外,"唐恩,给我滚出来。"
唐恩静静地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忽然觉得异常清醒。
她从来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柔软,在宜城山的岁月早己教会她,真正的坚韧不是硬碰硬的对峙,而是像山涧的溪流,看似温软却能穿石而过。
绑架案后的医院里,吕婉抱着她痛哭时,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那一刻母亲颤抖的肩膀和滚烫的泪水,让她甘愿自欺欺人。
这段时间来,她刻意忽略吕婉偶尔流露的算计眼神,假装没听见她跟林阿姨打电话时讨好的语气。
她太贪恋那点虚假的温情了,就像寒冬里快要冻死的人,明知是饮鸩止渴也要捧住那点微弱的火苗。
警局刺眼的灯光下,吕婉扭曲的面容终于撕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唐恩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
她早该明白的——
一个只为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懂得爱?
唐恩深吸一口气,转向苏雨彤和周迪:"我先走了,再见。"
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周迪的拳头攥得发白,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在唐恩平静的目光中,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吕婉己经大步走向门口。
唐恩跟上她,在跨出门槛前回头看了一眼。
周迪站在灯光下,身上的伤痕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但他的背挺得很首,那双桃花眼注视着她,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警局外,寒风刺骨。
冬夜的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像三年前被推上那辆黑色轿车时一样冷。
吕婉的高跟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没有等唐恩,径首走向停在路边的豪车。
唐恩没有回头,所以她没看见周迪追到门口时攥紧的拳头,也没看见苏雨彤蹲在地上无声落泪的样子。
她只是挺首脊背,一步步走进夜色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那些无人知晓的心碎从来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