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沉重的门轴摩擦声如同垂死的叹息。~s,h!u·b`x!s`.?c.o-m?
丁原勒马回望,铅灰色的城墙在深秋寒风中沉默矗立,城头“汉”字旌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昨日朝堂上何太后那冰冷刺骨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务必拦截董卓叛军于洛阳门户之外……不得使其一兵一卒,踏入京畿半步!”
“父亲……”身旁传来低沉的声音。
吕布一身轻便的玄色文士袍,外罩半旧皮甲,与他那雄壮如山的身躯格格不入,腰间象征主簿身份的配剑更像是个笑话。
他浓眉紧锁,眼中压抑着风暴,“仅凭我等这数千步骑,去挡董卓数万虎狼……这是要我等去填那虎口!”
丁原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抽动,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知?弘农郡虽在洛阳之西,但地域广阔,崤函古道早己破败,几处能称关隘的地方,城垣倾颓,连个像样的城门都没有!拿什么去堵如狼似虎、一心扑向洛阳的西凉铁骑?
“奉先!”丁原猛地低喝,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休得胡言!此乃朝廷旨意,军令如山!你我父子深受国恩,值此社稷危难,岂能惜身畏死?纵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吕布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眸深处,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暴戾和浓重的不甘如同岩浆般翻涌。
他攥紧缰绳,指节捏得发白。`p-i?n?g′f/a`n+w`x`w_.!c+o`m*
朝廷旨意?狗屁!分明是那深宫里的女人借刀杀人!用他们父子并州儿郎的性命,去填她何氏稳固权位的沟壑!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那匹健硕的并州黑马吃痛,嘶鸣一声冲了出去,将丁原和后面的队伍甩开一截。
风卷起他玄色的袍角,露出里面精悍的肌肉线条,像一头被强行套上枷锁、焦躁不安的猛虎。
丁原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和无奈。
他何尝不懂吕布的憋屈?可他们……没有选择。
他深吸一口带着尘土和枯草气息的冰冷空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猛地挥动马鞭:
“传令!全军加速!日落前,务必抵达偃师!”
沉闷的号角声呜呜响起,撕破了深秋原野的寂静。
尘土飞扬。
数千人的队伍,在枯黄的官道上拖出一条灰龙。
步卒穿着破旧的皮甲,扛着长矛或环首刀,步履沉重,脸上混杂着对未知前路的迷茫和对西凉军凶名的恐惧。
骑兵稍好,但战马也显得疲惫,鬃毛上沾满尘土。
辎重车吱呀作响,装载着勉强够用的粮草和少量修补城垣的木料、工具,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摇晃。
整支队伍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只有兵刃偶尔碰撞的金属声和马匹不安的响鼻打破沉寂。
丁原策马行在队伍中段,眉头紧锁。
身边亲卫统领张辽,这位年轻却沉稳的将领,正低声汇报:
“将军,派往前方哨探的斥候回报,渑池方向……烟尘蔽日!董卓前锋铁骑,距此恐怕己不足两日路程!其先锋大将,正是董卓麾下头号猛将,华雄!所率皆为凉州精骑!”
华雄!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砸进丁原心口。^y¢e`x,i?a′k-e·.?c!o^m¨
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凶名赫赫!董卓竟连前锋都派出这等悍将,其扑灭洛阳、志在必得之心,昭然若揭!
“将军,偃师城小墙矮,难以久守。若想稍作阻滞,须得再往前,于新安境内,寻崤山古道旧隘口设防。只是……”
张辽的声音带着忧虑,“那些关隘,早己废弃多年,城垣倾颓,恐……恐难当铁骑冲击。”
丁原沉默。
他何尝不知?新安境内的崤函古道,曾是东入洛阳的天险。
函谷关早己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只剩下几处依山而建的残破石垒,被当地人称作“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遗迹,徒留断壁残垣供后人凭吊唏嘘。
拿这些风化千年的石头去挡华雄的铁蹄?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洛阳方向。
铅灰色的天空下,那座巨大的城池轮廓模糊。
他仿佛又看到了长秋宫外那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轮廓。
那头名为“暗影”的恐怖巨兽,正慵懒地趴伏着,对这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