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银镯子。

一只刻着“小满”，另一只刻着“十六”。

林小满盯着那两只镯子的瞬间，肩膀突然剧烈灼痛，像是有火在皮肉里钻。

这痛感让她猛地清醒——母亲明明说过，那只银镯是独一份的，内侧刻的“小满”是用她的胎发混着银水熔的，绝不会有第二只。

“回家？”咕哝的声音自手掌底下传来。她突然笑了，笑声闷闷的，身体跟着抖动。

“你的数据更新不及时呀，十几年了，足够忘记一个人的音容相貌了，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了吗？”

话音刚落，她像是挣开了某种桎梏，左手的僵硬感骤然消失。身体变得轻松。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那是她藏在牛皮护甲内侧、连镜影都没模仿过的东西。

“母亲”温和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不会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看着“母亲”的这个动作让林小满彻底确认。

对方模仿的只是她“展现过”的一切，以及那些藏在心里的臆想。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没被镜面记录的细节，才是破局的关键。

“你能学我的动作，学我的声音，甚至学我妈的语气、学她的音容相貌……”林小满一步步后退，匕首的尖端对着地面。

“但你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没妈的孩子，只会在委屈的时候，才会将母亲往最美好的地方靠近。”

“我妈不会做饭，她很脾气不好，不会如此温柔的哄我，我们家我爸做饭，辅导作业的也不是我妈，应该是我和同学在讨论题目，送我上学的是奶奶。”

她突然快速往后退去，短匕狠狠扎进脚边那片弯月形的光斑里。

“噗”的一声轻响，光斑像被戳破的水泡般炸开，露出底下一块青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和她匕首缺口完全吻合的凹槽。

与此同时，所有镜面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父母”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那些刻着她动作的树干纷纷开裂。

露出里面嵌着的——竟是十六个骸骨，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一块碎镜，镜面上还残留着他们最后惊恐的表情。

“原来真正的镜像，是把‘过去的臆想’变成枷锁。想要套牢现在的我，可惜你算错了一步，现实和臆想我还是分的清的。”

林小满盯着青黑石，突然想起刚进树林时，自己下意识避开了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那正是此刻被她戳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