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那股强烈的愤怒和抗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让她自己都烦躁不安的情绪。

混杂着一点意外，一点茫然，甚至……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是滋味？

她头疼地用力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感觉整个人更加混乱疲惫。

就在袁野的背影快要融入食堂门口的人流时，苏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和冲动，冷声开口：

“站住！”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砸在袁野的后背上。

袁野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他高大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迟疑，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的希冀，看向苏禾：“……还有什么事吗？”

苏禾避开他那过于复杂的眼神，目光落在桌上那两份对比鲜明的食物上。

自己那碗几乎没动，己经凉透的白粥，和他端来的那碗香气犹存，却同样被冷落的鸡丝粥，还有旁边几样精致的小菜。

她抿了抿唇，声音依旧带着冷硬，但仔细听，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多了点别的东西：

“你自己点的东西，”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份丰盛的餐盘，“自己吃完再走。”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为自己的命令找一个合理的，不容置疑的借口，目光重新对上袁野愕然的眼睛，语气刻意加重：

“不要浪费粮食，行不行？”

“……”袁野彻底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苏禾叫住他，竟然是这个理由。

他看着桌上那份自己特意为她点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食物，又看向苏禾那张依旧苍白，却带着不容置疑神情的脸。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

几秒钟后，袁野眼底那点微弱的希冀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彻底暗淡下去，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自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甚至有些难看的笑。

“……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他重新走回桌边，动作缓慢而沉重，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再去看苏禾。

他拿起筷子，沉默地大口扒着自己碗里早己冷掉的粥和菜。

动作机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仿佛在吞咽的不是食物，而是某种无法言说的苦涩和挫败。

他吃得很快，很急，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苏禾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低垂着头颅时，露出的带着一丝脆弱感的后颈线条。

看着他沉默而快速地消灭着那些冰冷的食物，心口莫名地有些发堵，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吃这么快做什么？”苏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没想开口的，但话却不受控制地冲出了喉咙，带着一丝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担忧。

“又没人跟你抢！”她看着他被食物噎得微微泛红的脸，眉头拧得更紧，语气不自觉地加重，像是在掩饰什么，“你要噎死你自己吗？”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