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借着微微倾身去夹远处一盘水晶肴肉的动作,
他那原本搁在桌面上的左手,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为了支撑身体重心般,落了下来,放在了靠近自己大腿的桌沿下方。
而就在这只手落下的瞬间,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极其迅捷而又精准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热和力道,轻轻覆在了寒知搁在腿上的、微微攥紧成拳的左手手背上!
那覆压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甚至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
顾寒知只得装作惊慌手肘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面前的汤碗边缘!
“哐当!”一声脆响,汤碗被撞得剧烈摇晃,小半碗温热的汤水泼洒在了桌面上。
这下动静不小,全桌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知丫头?”老夫人吓了一跳,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可有烫着?” 芳姨娘和陈表婶也投来惊讶的目光。
顾寒知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连小巧的耳垂都红透了。
她慌乱地站起身,声音细若蚊呐:“祖、祖母…没、没事…是我…不小心…腿、腿麻了…惊扰了祖母和各位…”
她手忙脚乱去拿帕子,指尖在抖——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气!
顾云舟这才像刚注意到她的窘态,立刻也站起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兄长对妹妹莽撞的无奈宠溺,
温声道:“二妹妹总是这般不小心。可有撞疼?喜儿,还不快收拾!”
他的目光落在她绯红欲滴的脸上、慌乱无措的样子以及那只被自己“安抚”过、此刻正微颤着去拿帕子的左手上,
那眼神深邃,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浓烈得几乎要溢出的占有欲和一丝得逞后的满意。
他甚至“恪守礼仪”地欲扶又止:“小心些,莫要再烫着了。”
这顿饭的后半程,寒知几乎食不知味。
后半程,顾寒知如同惊弓之鸟。
双手规矩叠放膝上,身体恨不得跟顾云舟之间隔出一条护城河。
耳边的虚伪客套和他温润谈笑都是惊魂曲的背景音。
饭毕,众人起身。
顾云舟经过寒知身边时,脚步微顿。
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她依旧泛着红晕的侧脸和低垂的眼睫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低地说了一句,:“二妹妹今日……格外惹人怜爱。
静室备了新得的雨前龙井,晚些哥哥去陪你……压压惊,也看看……‘腿麻’可好些了?”
那“压压惊”和“腿麻”被他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寒知猛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地一下涌上脸颊和耳根。
顾云舟却己迈步向前,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对老夫人道:“祖母慢走,孙儿送您回房。”
月光清冷,洒在回廊上。寒知看着前方那道挺拔如松、仿佛光风霁月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和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战栗交织着从心底升起。
这月圆家宴,成了他精心策划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步步紧逼的禁忌游戏。
从手腕的轻擦,到膝盖的抵靠研磨,再到手背的覆压……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用看似“无意”实则充满心机的触碰,一点点瓦解着她的防线,诱引着她体验着背德的刺激。
这笼子未入,那无形的锁链,却己悄然缠绕上她的肢体和心神。
顾云舟的“情”,是温柔表象下步步为营的狩猎,无声无息,却己将她牢牢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