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关怀”里,既是允诺“放行”的信号,也清晰勾勒了“囚笼”的边界
——动静只能在胤礽允许的范围内。
看着站在书案前的儿子,那张轮廓初显、神情平静得过分的小脸,隆禧心底翻涌着深沉的爱与复杂交织的滋味。
这血脉铸就的、酷肖于他的璞玉,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甚至让他这个父亲都隐隐刺痛。
……
没有多余的温情软语。
只有身为父亲与权力继承导师的苛刻锤炼:
“……京师乃龙脉所系,权术之渊薮,
江南浮华终非立足根本……
宫中学堂方为熔炉……顾好崇廙,
明其性,束其行,此为处世之道……
学问乃基石,然窥人心方得真章……”
最后的托付重逾千钧,掷地有声:
“汝母此生安危荣辱,汝父一身沉疴病体,皆寄于汝通明世事、掌控乾坤之力!”
那双酷似他的眸子里,果然无一丝孩童的依恋泪光。
唯有深潭般的了然沉静,以及……
一丝面对权力风暴、欲亲身搏击的亢奋与灼热?
隆禧心底最后的柔软被彻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残酷的欣慰。
很好。
这正是他期盼的——
他亲手雕琢的利刃,终将穿透岁月迷雾,斩碎那些可能威胁她安宁的荆棘!
此刻的暂别?
为了将那最重要的人彻底锁进安全的港湾,更为了成全眼前这小小猛虎奔向属于他的山林——
这代价,他付!
暖阁的门在身后合拢,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也是即将喷发的岩浆。
他刻意避开那足以点燃空气的视线。
他知道她会怒,会闹。
她的粗线条让她易于操控
——只需用“江南”那颗甜枣精准转移注意力,再用儿子去向的既定事实压垮一切挣扎。
过程?无意义。结果达成即可。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深渊:
“炸毛?很好。
证明光珠还在鲜活跳动,证明我隔绝的风暴壁障还在生效。”
“委屈知情权?
知知!
将你隔绝于深渊之外,看你因无知而懵懂安然地活着,才是我背负的原罪!”
“每一次追问,都是在逼我把你推向悬崖!
那九声丧钟下的无知惊惶,何尝不是我拼命守护的‘安稳’?
我情愿你恨!
也不许那地狱的风吹皱你眼中一丝安稳的涟漪!”
“蠢女人!
你以为我想骨肉分离?!
但唯有他强大,未来才能护住你!
而且,
留他在江南,陪着你躺平的性子?
沾染你的跳脱?
那才是真正毁了他……!!”
“江南是天堂?”
凝视她愤怒鲜活的脸,隆禧灵魂深处却在战栗
“那是龙潭虎穴里,我为你造的琉璃囚笼!
离开它,京城众人的目光会将你焚烧!
京城的豺狼会将你撕碎!
甚至你赖以为生的东西……
都可能引你去攀附他人!
唯有这孤岛!
你只能看着我!
只能依赖我!
活下去!”
当“康熙”、“瞒我”、“提线木偶”、“晾一边”的字眼如鞭子狠狠抽来——
“完了!她知道!
她在撕裂那层保护网!
周围有多少眼睛?!
尚家余孽!
宫里耳目!
他们会嗅到这裂缝的血腥!
把她当成突破口撕碎!
关进诏狱!
审问!严刑!
他们会把她从我身边生生扯开!
夺走!毁掉!她会死!
或者……恨我!她会被夺走!”
恐惧的毒蛇绞碎所有理智,变成唯一的命令:
封口!禁锢!带走!
身体先于意志扑出!
这不是情欲,是镇压!
是孤注一掷的恐慌与毁灭性的占有!
他像绝望的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带着毁灭一切障碍的力量——
“她恨我了吗?她感到了恶心吗?
她会就此永远关掉那扇靠近的门吗?
……或许吧…恐惧啃噬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