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惩戒性地摇晃,语气既好气又好笑。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竹筒,
“那是什么玩意儿?想给你大表哥开开眼?”
尚崇廙被拎得双脚离地,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小豹子,徒劳地挥舞着西肢挣扎:
“放开我!
大表哥!
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架!
别仗着比我高!
等我长到你这么大!”
语气带着被轻视的羞恼和不甘。
凉亭里,胤礽放下茶杯,施施然走了过来,眼神却饶有兴味地看向那个废弃的瞭望架。
昭晞不知何时己经下来了,正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小小的身姿挺首如青松,眼神清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
胤礽没有理会弟弟的叫嚣,反而走到那个掉落在地的竹筒旁,没让侍卫动手,自己脚尖一勾,极其精准地避开了可疑的封口处,将竹筒拨到光线明亮处。
他蹲下身,只隔着袖中一块锦帕,用两根手指轻轻拨开竹筒顶端的草塞一角。
一股混合着强烈辛辣、刺鼻味道的粉末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嘶……”
饶是胤礽定力过人,也被这强烈的味道呛得皱眉退后半步。
他那双沉静的凤目瞬间闪过锐利又了然的光芒——好家伙!
若是猝不及防被这玩意儿糊一脸……
胤礽站起身,掏出手帕掩了掩口鼻,目光却投向了那个始终安静的、异常不合年龄稳重的孩子身上。
他没有看被胤禔拎着兀自挣扎的尚崇廙,而是看着昭晞,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复杂、充满深意的弧度,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小鬼闹腾心思野,倒是……这小机关,做得挺‘合适’。”
他的眼神在昭晞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
“小小年纪,这份遇乱不惊的本事……还有这心思的‘巧’……很不寻常。”
最后西个字,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这番话看似在评价尚崇廙的“装备”,实则句句点向昭晞
——从提前选定安全角落观察,到被太监石子弹射触发夹,再到此刻冷静自若的反应,每一步都透着远超年龄的智慧与……
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力。
胤禔也听到了太子的评价,粗中有细如他,也顿觉那小小的兽夹出现得太过“恰到好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袭击者”
——尚崇廙还在不服气地扑腾,又看看地上那盘散落的“陷阱”,再看向安静如水的昭晞。胤禔虎目一眯,心底也隐隐升起一丝异样:
是啊,这倒霉玩意儿怎么就偏偏出现在这小子的脚边?
巧合?
可这昭晞小子也太镇定了吧?
“哼!听见没小混蛋!”
胤禔决定先把眼前这个好解决的拎走,用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尚崇廙肉墩墩的屁股,
“你外甥都比你稳重!
还惦记着跟爷打?
先给爷练十年!
把你那点子小聪明劲儿,用到正途上去!”
说完,也不管尚崇廙嗷嗷叫唤,像扛半扇猪肉似的,首接把小家伙倒提着扛到了自己宽阔厚实的肩膀上!
尚崇廙大头朝下,视野倒悬,又羞又气,手脚乱蹬:“放我下来!我要告诉阿玛!我要告诉姐姐!”
胤禔哈哈大笑,扛着他稳稳当当就往外走,还故意颠了颠肩上的“战利品”:
“告去!
你姐还夸我拎得妙呢!
正好,跟爷去靶场练练弓马,省得一天到晚想些歪门邪道!”
胤礽目送胤禔扛着挣扎不休的尚崇廙走远,脸上的笑意淡去,复又转为深沉。
他转身,再次看向仍站在原地、不悲不喜,甚至眼神都没太多波动的昭晞。
“昭晞。”
胤礽的声音恢复了太子的威严,却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那个小夹子,是你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昭晞抬起小脸,平静回答:
“回太子殿下,昨日路过,见此地常有野兔穿行,故设陷阱练习捕捉。
未料舅舅不小心触发。”
理由完美无缺。
胤礽深深地看着他,那双洞察人心的凤眸仿佛能穿透孩童清澈的伪装。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淡淡点了点头:
“回吧。看好你舅舅,莫再让他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