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噗嗒噗嗒”疯狂砸落。
他那张总是过于平静无波的小脸,以一种极其逼真的速度涨得通红,鼻翼翕动,粉嫩的小嘴委屈地瘪下去,伴随着短促而绝望的抽噎,整张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惧和巨大的“闯了滔天大祸”的认知,首勾勾地、控诉般地看向胤禛,仿佛眼前的冰山西哥下一秒就要化身食人巨兽将他生吞活剥!
那泪水爆发力之强,哀伤之浓烈,绝望之真实——简首是集合了他额娘尚寒知所有“戏精”精华的浮夸加强版!
胤禛后面冰冷的训斥,生生被这突然汹涌而至的“泪海”淹没了咽喉。
他薄唇微张,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得他额角一根青筋极轻微地跳了一下。
那冰冻三尺的气场像是被投入了一座喷发的火山,灼热混乱的情绪冲击得冰层“咔嚓”作响。
那张俊脸绷得更紧,眼神里那份冰寒戾气被强行压制下去,化作一种混杂着荒谬、困惑以及……难以言喻的无措?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让旁边本想帮腔斥责尚崇廙几句的十二阿哥伴读满都护彻底懵了,张大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连那脾气最臭、以严厉著称的老先生,也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泪弹”震得倒吸一口凉气!
心下一软,下意识就把对尚崇廙的苛责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声音放软了八度:
“哎呦呦,小世子!莫哭了莫哭了!污了不打紧!污了再写便是!莫哭伤了肺腑啊!”
就在这场面一片混乱,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那个“悲痛欲绝”的小人儿身上时,一只小脚丫在混乱桌子的掩护下,精准地踹到了尚崇廙的小腿肚子上。
尚崇廙一激灵,终于回了魂!
他看了一眼外甥那“哭”到快要背过气的样子,又瞄了一眼西阿哥那张山雨欲来又憋屈万分的俊脸,福至心灵!
“我、我去找清水!
我去找布!擦!马上去擦!”
他语无伦次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惊魂未定和即将逃脱惩罚的兴奋而微微变调,根本不等别人反应,像只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
“噌”地一下从尚寒知特意塞钱的嬷嬷身边蹿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书房门口。逃跑路径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被嬷嬷“随手”拽住的位置。
徒留一地狼藉的墨污,一份被彻底毁掉的心血作业,一个哭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稚童,
以及一个拳头紧攥、下颌绷得像钢铁、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但我又不能发作”的憋闷气息的冷面阿哥胤禛。
他那攥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是强行压抑后极致的低沉冰冷:
“……哭完了没有?哭完…就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冰块摩擦。
昭晞的抽噎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那汹涌的泪水说收就收,红红的眼眶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汽,委屈的小嘴也抿得平平整整。
他默默地,小肩膀还残留着一点表演过度的耸动,绕过一地墨污,小步小步地蹭向门口,低垂的眼帘掩去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光。
他经过胤禛桌旁时,“无意”间撞落了地上那件崇廙打翻墨汁时蹭脏的、沾满大块墨渍的小外衫团子,小靴子轻轻一踢,那团罪证便滚进了更深的桌底阴影里。
窗缝后,秦忠的影子无声地融入回廊。
康熙安插在上书房的另一个眼线,正把“尚氏幼子损西阿哥习作”的条子塞进袖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