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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书桌前,随手将披风解下递给跟进来的安泰,正要伸手去拿桌上那份普通驿路舆图。
他的手猛地一顿。笑意凝固在脸上。
原本平整洁净的地图边缘,此刻斑斑驳驳,湿漉漉一片。
被口水浸润的宣纸显得格外脆弱,一个模糊的、带着细小手掌五指印记的小地图,清晰地拓在了驿路图旁边区域上
——那轮廓线条,仔细辨认,竟赫然是王府到他常去的广化寺一带的简略摹画!
虽然极不精准,但城门、主街道、标志性建筑的位置竟依稀可辨!
隆禧倏地转头看向儿子。
角落里,昭晞不知何时己经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软垫上,手里捧着那个木环,表情无辜且安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是他一只蜷在身侧的小手,指尖湿漉漉的,还沾着一点墨痕。
而他脚边的小毯子上,似乎还有几滴新鲜的水渍未干。
尚寒知也看到了那幅“杰作”,她捻动玉珠的手指微微收紧,另一只手下意识捂了一下额角。她抬眼看向隆禧,眼神里写着:“看见了没?你儿子干的‘好事’!”
隆禧:“……”
他看着地图上的“口水地图”,又看看一脸安详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儿子,再对上妻子混合着无奈、控诉和一丝看好戏的眼神。
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庞上,表情几经微妙变化——从最初的震惊,到瞬间的警醒,再到一丝荒谬的无奈,最后都化为一声极其低沉、极其无奈的、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短促气音。
“安泰,”隆禧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
“传话给赵顺和阿林保,以后机要文书、舆图……尤其是我书房所有带纸页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儿子那湿漉漉还残留墨痕的小手,
“全部收到高柜里锁好,钥匙由我贴身保存。
另外……晞哥儿日后进书房,不可离开你或白嬷嬷眼前一步。”
他看向昭晞,眼神极其复杂:有未散尽的震惊,有无奈的笑意,更有一丝……深藏的、对儿子这份早慧潜力的极度重视和评估。
这个儿子,恐怕比他预想的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