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瓷薄胎的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莹润的杯沿,眼神落在袅袅茶烟上,“自有圣心裁夺,你不必瞎担忧。”
“自有裁夺”——这西字轻飘飘落进寒知耳朵里,却如千斤坠砸下!
额娘这语气……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那伪装出来的担忧几乎要撑不住,变成真实的恐慌:
“额娘……前些日子,我、我在府里……隐隐约约听说……” 她声音压得极低,甚至不自觉地带了点颤音,小心翼翼地瞄着母亲的侧脸,
“南边……广东那边……大伯……是不是……不太顺遂?”
“当!”
和顺公主手中的茶盖陡然合在杯口,清脆一声响,如同炸雷劈在暖阁的沉默上空!
她那向来雍容的目光瞬间褪尽了所有温色,如同淬了千年寒冰的匕首,首首剜向寒知!
“不太顺遂?!
他那哪是不顺遂?!”
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边的锐利与厌弃,
“他那是不满!
是贪婪!
是利欲熏心!
早就是头拴不住、喂不饱的豺狼!
一门心思要把我京里这满门的骨头都嚼碎了,去填他那填不满的野心窟窿!”
寒知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浑身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住了!
果、果然!
额娘知道!
而且是如此痛恨、如此清醒的知道!
“……那阿玛……” 寒知的声音完全失去了控制,抖得不成样子,真正属于她的那份深埋心底的恐惧完全暴露出来,
“还……还在想着……兄弟情分……不成?”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