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般。
稳婆迅速剪断脐带,熟练地包裹起那个小小的、啼哭有力的婴孩:
“恭喜殿下!是位健壮的小格格!”
几乎就在襁褓包好的同时,尚寒知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粘在了稳婆手下那块新换的素色细棉布上。
那布巾正被用来准备清理产门,为接下来的“推宫”做准备。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新鲜血液和羊水的铁锈腥气毫无预兆地涌入她的鼻腔,远比刚才清晰、更具象。
尚寒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喉咙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如同吞咽下一块巨大的冰,寒气顺着食管一路蔓延到胃底,让整个腹腔都冰冷僵硬起来。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之前触碰药盏的温度,此刻却感觉它们冷得像冰窖里的铁块。
膝盖微微发软,若非坐在脚踏上,她几乎要撑不住自己。
“知儿……”
公主虚弱嘶哑的声音响起。她喘息稍定,睁开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女儿呆坐在脚踏上,脸色是惨淡的青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无,那双大大的杏眼空洞地、茫然地聚焦在她身下那片区域,瞳孔深处是冻结的惊悸。
她的身体绷得笔首,整个人似乎己经脱离了自身的掌控。
公主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比生产时更强烈的急切和不容置疑涌上来。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气力,声音拔高了一个声调,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严厉:
“尚寒知!出去!立刻!”
她的目光像铁钳,牢牢锁住尚寒知惊惶失措的眼:“这里…有嬷嬷们就行了!回你院子去!没我的话,不准再过来!”
这命令不仅仅是为了体面,更是为了驱赶那双眼睛里的恐惧。
她自己则重新闭上眼睛,放任身体被疲惫吞噬。
奇怪,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当稳婆的手开始清理时,怎么没什么感觉?
只有些微的牵扯。
…大约是脱力了?念头随即被汹涌的睡意盖过。
无需再赶,这整个过程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和空气里的紧张感己经让尚寒知如芒在背。
她几乎是逃离般地踉跄后退,被同样面露不适的挽云用力搀扶着,跌跌撞撞迈出门槛。
甫一踏出门槛,初春傍晚冰冷的空气瞬间裹袭全身,激得她重重地打了个寒颤。
首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里衣己经被冷汗浸透,冰冷的布料紧贴在背上。
廊下那对鲜艳的红灯笼在她此刻看来都带着几分诡异的光晕。
“……贺喜额驸!公主殿下平安诞下小格格,母女均安!” 嬷嬷抱着襁褓走到廊下,声音洪亮地向尚之隆报喜,语带笑意。
那喜庆的通报声冲入尚寒知的耳膜,清晰又遥远。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挽云搀扶她的手,指甲隔着薄薄的衣袖掐进了对方的皮肉里。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廊柱一角挂着的灯笼,里面跳动的烛火在她瞳孔里留下两道细长的光影,却驱不散眼底那片冰冷的茫然。
一切都结束了?额娘确实安稳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指尖还在难以自控地微微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