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支更细的勾线笔,蘸取了一点深群青,开始在画面上勾勒暮色中花枝的暗影,线条细若游丝,却充满了力量。@′咸°/2鱼a看±书?网{{t _更%新_¤μ最;全+?D
“进步快?”她轻轻摇头,“感觉不到快。只觉得每天都画不够,时间不够用。好像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井里,只能不停地往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光,但停下来就一定会沉下去。”她的笔触稳定而自信,那些看似随意的线条精准地构建着画面的骨架和空间。“可能……就是沉下去了,反而忘了害怕,只剩下画这件事本身了。”杜彬听得入了神。他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那本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练习册,每一页都记录着杜嘻嘻口中的“沉下去”和“不停地画”。那些精准的骨骼肌肉结构,那些流畅生动的人体动态,那些对光影明暗近乎苛刻的推敲……原来背后是成千上万次的重复和近乎自虐般的专注。他想起自己在模特表演训练时偶尔的偷懒和抱怨,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徐萌也沉默了。她想起自己在景苑宿舍的抱怨,想起被吵醒后蒙头继续睡掉的晨光,想起晚上和室友们嘻嘻哈哈浪费掉的时间。她一直觉得自己也努力了,但此刻听着杜嘻嘻平静的叙述,她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努力”与“拼命”之间,隔着怎样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不仅仅是时间的堆积,更是心无旁骛的沉浸,是对自身极限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和超越。“那……古子寒呢?”徐萌忍不住问,“杜彬说他现在也特别拼?他也‘沉下去’了?”杜嘻嘻的笔尖停在一朵蔷薇花瓣的边缘,似乎在斟酌如何表现那丝绒般的质感。“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他……大概是另一种‘沉下去’吧。”她想起最后一次在省美院见到古子寒时,少年眼中那种混合着迷茫、不甘和一丝决绝的复杂神色。他的事,他跟自己的约定,还有自己对约定的重新考量,现在,她还不想让杜彬跟徐萌知道,毕竟,那是她和古子寒之间的秘密,不只是她杜嘻嘻自己的。“拼命练习,大概是他在抓住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吧。代班老师让他交电费的玩笑话背后,也是真的佩服他的狠劲儿。”杜嘻嘻微笑着,声音里藏着一种青春年少无法言说的甜蜜又苦涩的秘密。话题似乎变得有些沉重。徐萌为了打破这短暂的沉默,又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都太厉害了!一个成了大神,一个成了拼命三郎。就我……”她佯装沮丧地叹了口气,“还在为景苑宿舍的噪音烦恼,梦想着去荣海看海呢。” “去荣海看海有什么不好?”杜嘻嘻终于完成了那朵蔷薇的最后几笔,放下笔,转过身来,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每个人找到让自己舒服、能激发灵感的方式就好。你喜欢荣海的自由气息,那就奔着它去。画画也好,生活也好,没有唯一正确的路。”她拿起两盒酸奶,分别递给徐萌和杜彬,“就像调色,没有哪种颜色是‘最好’的,关键看你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表达你想表达的东西。”杜彬接过酸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杜嘻嘻微凉的指尖,像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耳根又悄悄红了。他掩饰性地低头用力吸着酸奶,心里却反复咀嚼着杜嘻嘻的话。没有唯一正确的路……可是,他的路,似乎从一开始,就固执地想要和某个人的轨迹重叠。“对了!”徐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大发现,指着杜嘻嘻画架旁边一个简易书架,“嘻嘻,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么多设计类的书了?《世界现代设计史》、《色彩构成》、《字体设计原理》……还有建筑摄影集?”她好奇地抽出一本厚厚的图册翻看着。“哦,那个,”杜嘻嘻看了一眼书架,解释道,“省美院的考试科目里,设计基础是必考的。虽然我主攻造型,但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而且……”她的目光落在一本关于北京胡同改造的摄影集上,眼神里流露出向往,“bj,不仅仅有央美、清华美院那样的顶级学府,它本身就像一座巨大的、活着的艺术馆和设计试验场。古老的四合院和摩天大楼碰撞,皇家园林的恢弘与现代艺术的奇诡并存……我觉得,在那里,能触摸到艺术更粗粝也更有生命力的脉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清晰的憧憬,那是对一座城市所能提供的无限可能的渴望。“哇……”徐萌听得两眼放光,“被你这么一说,bj听起来更酷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荣海的海风,哈哈!”她没心没肺地笑着。杜彬默默听着,心里那点隐秘的念头更加清晰而坚定。他看着杜嘻嘻谈起bj时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