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画面在杜嘻嘻脑海中反复交织、碰撞。¨c¨m/s^x′s′.¢n_e*t~一边是雨夜冰冷的抛弃和那道狰狞的伤疤,一边是誓师台上光芒万丈、点燃无数灵魂的父亲。
巨大的反差让她心头五味杂陈。那道留在父亲鬓角的疤痕,像一道永恒的谜题,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男人的两面:一面是近乎冷酷的职业信仰和责任感,不惜代价,甚至牺牲至亲;另一面,则是站在公众视野里,用才华和激情去鼓舞、塑造无数年轻生命的“燃灯者”。
这巨大的撕裂感,构成了她对父亲最复杂、最难以言说的认知底色。
他或许在情感的荒漠里迷失了方向,被自己信奉的规则所困,也是一个在生活重压和自身局限下挣扎的、不完美的灵魂。
这份理解,并非认同他的行为,而是放下了那份“他应该爱我、理解我、呵护我”的执念,接受了他本来的样子——一个能力有限、表达方式错误、但并非全然邪恶的父亲。
这份原谅,更多是放过了自己,让自己从怨恨的泥沼中解脱出来。
选择报考省美院,不再是对自己与老夏梦想的妥协或投降,而是她在深刻理解爱与责任、在真正成熟后,做出的一个主动的、负责任的、充满力量的决定。′鸿~特?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这是她对母亲深沉爱意的回馈,是她对这个小小家庭未来稳定的担当,也是她放下执念、轻装上阵后,为自己选择的、一条同样充满可能性的坚实道路。
省美院,不再是“退路”,而是她基于现实、责任与成熟的爱,为自己开启的、同样值得全力以赴的“新征途”。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但杜嘻嘻的心,却像被那无条件的母爱和顿悟后的清明彻底点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亲密与安宁,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不再是那个只知仰望星空却不顾脚下泥泞的孩子了。
她学会了脚踏实地,学会了背负责任,更学会了在爱的光芒下,做出真正属于她“杜嘻嘻”的选择。也学会了爱与包容与原谅。
翌日的阳光,透过省美院家属院那棵老槐树稀疏的枝桠,斑驳地洒进杜嘻嘻租住的小公寓。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无声地舞蹈。房间里弥漫着水彩颜料特有的、带着植物清香的湿润气息。杜嘻嘻正沉浸在一个由色彩构筑的静谧世界里。
她穿着沾满各色颜料的旧t恤和宽松的工装裤,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第|一2看?书?±网$D ·更?新?o最?@;全.画板上铺开的是一幅正在进行中的水彩风景——描绘的是记忆中家属院后那片小树林的夏日晨光。
她刚刚用湿画法铺陈出远处朦胧的树影,此刻正屏息凝神,用一支极细的貂毛笔,蘸取稀释的柠檬黄与草绿混合的透明色,小心翼翼地点染着近处草叶上跳跃的露珠。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的侧脸和画纸上,她的眼神专注而柔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这方寸的画纸之间,只有画笔与水流交融的细微声响与她轻柔的呼吸。
这种全然投入、心无旁骛的状态,是她历经风波、放下执念后,找到的一种珍贵的平静。考省美院的决定像一块石头落地,让她反而能更纯粹地享受绘画本身带来的愉悦,不为功利,不为别人,只为心中流淌的光影与色彩。
就在她全神贯注,笔尖即将触碰到那片需要极为精准才能表现出晶莹剔透感的“露珠”时——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得近乎暴躁的门铃声,如同冰冷的钢针,骤然刺破了画室里静谧流淌的时光之河!
杜嘻嘻浑身猛地一激灵!笔尖在画纸上不受控制地一抖,那滴精心调配的“露珠”瞬间晕开,变成了一小片模糊的、失控的黄色污渍,无情地破坏了那片刚刚营造出的清新草地。
“啊!”她懊恼地低呼一声,眉头瞬间紧锁,一股被打扰创作、破坏完美状态的烦躁感如同小火苗,“噌”地窜上心头。
谁啊?!这么不合时宜!她烦躁地将画笔重重地插回水桶里,溅起一片水花。颜料盘也被随手丢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画纸上那片刺眼的黄色污渍,仿佛在嘲笑她被打断的专注。
她赤着脚,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带着满心的不情愿和一丝未消的愠怒,慢吞吞地挪向公寓门口。脑子里还在飞速盘算着如何补救那片被毁掉的草地,是洗掉重来,还是将错就错改成一朵小野花?
带着这份被打断的烦躁,她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