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女！如同坊市贩卖猪羊！将我皇室置于何地？！将朕的金口玉言……置于何地？！”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白日里，林石拍着郑元寿肩膀、对着崔清婉眨眼的画面，还有那两个妖精般女子被送入静庐时摇曳生姿的身影！更想到此刻静庐暖阁内，恐怕己是红烛帐暖、春色无边！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仿佛他精心设计的、以尊贵血脉为锁链的囚笼，在世家赤裸裸的、以财色为武器的攻势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些他准备用以羁縻神使的公主、贵女，甚至尚未正式入门，便己在“数量”和“手段”上，被世家毫不留情地碾压了下去！

“朕……朕要诛其这两人九族！！”李世民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狠狠劈在厚重的御案边缘！坚硬的紫檀木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裂口，木屑纷飞！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扑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息怒？朕如何息怒？！”李世民回身，剑尖首指殿门，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刺向崔郑二府，“他们这是在打朕的脸！是在挖朕的根基！是在向天下宣告，朕的圣旨，朕的公主，在那些黄白之物和妖娆贱婢面前……一文不值！！”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呛得他连连咳嗽，却压不住心头的邪火。他恨世家无耻下作，更恨自己……棋差一招！恨自己低估了林石那赤裸裸的、如同野兽般毫不掩饰的欲望！也低估了世家在生存威胁面前，所能爆发出的、毫无底线的疯狂！

“林石……”李世民喘息着，拄着剑，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静庐的方向，牙关紧咬，“朕……不怪你……你不过……是个不知世事险恶、放纵欲望的人罢了……”

他的怒火，并未真正烧向林石。

在他心中，林石更像是一柄无主的天罚之剑，剑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握在谁手。

世家可恶，在于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毫无底线地来抢这把剑！

“是那些世家！是那些不知死活的老狗！”李世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更明确的宣泄口，“立刻传旨！召百骑司统领！朕要知道崔氏、郑氏……所有参与此事的族人！他们在长安的每一处产业！每一桩交易！甚至……他们府中豢养的每一只狗！都给朕查！查个底朝天！！”

他狞笑着，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终究是朕的！想绕过朕来讨好神使？朕就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遵……遵旨！”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冲出去传旨。

李世民将佩剑狠狠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他颓然坐倒在冰冷的御座上，胸口剧烈起伏。

甘露殿内一片狼藉，烛火摇曳，映着他疲惫而扭曲的面容，以及那双眼中燃烧不息的、冰冷的怒火与屈辱。

殿外，深秋的夜风呜咽着刮过宫墙，如同无数冤魂在悲泣。

静庐的方向，一片灯火通明，隐隐有丝竹之声随风飘来，更添几分刺耳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