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团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召开紧急会议。周棠把生态模型投影在岩壁上:“根据扩散速度,未来七十二小时内,基因编辑链霉菌会覆盖整个保护区的百分之三十。我们必须找到中和剂。”
“陈铭的团队应该有拮抗剂。”林深擦拭着沾满泥土的采样工具,“但他们未必会配合。”
赵野忽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昨天在云豹巢穴附近,我发现了这种苔藓。它的分泌物能抑制多种细菌繁殖,或许可以提取抑制剂。”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实验室的灯光从没熄灭过。当第一批苔藓提取物注入溪流时,林深盯着监测仪,看着石蛾幼虫的存活率从百分之三十慢慢回升到六十。赵野则带着志愿者在山林里设置隔离带,用特制凝胶封锁链霉菌扩散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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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惊险的时刻发生在第四天凌晨。周棠的模型预测,如果不能在日出前控制住链霉菌,云豹栖息地的啮齿动物种群将在一周内灭绝。当陈铭终于松口提供拮抗剂配方时,林深正跪在云豹巢穴下方的岩石上,看着那只母豹焦虑地在领地边缘徘徊。
“抑制剂和拮抗剂的配比必须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周棠的声音带着疲惫的颤抖,“过量会杀死有益微生物,不足则无法阻止扩散。”
林深看着试管里慢慢融合的液体,忽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来到这片雨林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大学生,跟着赵野在树干上安装监测设备,亲眼看见刚出生的云豹幼崽从树洞探出头。这些年,他们用红外相机记录了23种濒危动物的生活轨迹,用无人机绘制了植被变迁图谱,甚至开发出能通过鸟鸣识别物种的ai系统——科技曾是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利器,如今却因为滥用而变成凶器。
当混合药剂顺着溪流扩散开时,天已经蒙蒙亮。林深躺在草地上,看着云豹带着幼崽从树上跃下,轻盈地落在洒满阳光的林间空地上。检测仪上的数据终于稳定下来,石蛾幼虫重新在水面跳跃,箭毒木的树皮开始分泌新的树脂。
“我们需要制定规则。”赵野递过来一瓶水,声音沙哑,“不是实验室里的理论参数,是真正能约束所有人的伦理准则。”
三个月后,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的会场,林深展示着雨林恢复的影像资料。大屏幕上,云豹的足迹与监测设备的信号重叠成奇妙的图案。“当我们编辑基因时,编辑的其实是整个生态系统的未来。”他转过身,身后的投影切换成新制定的《生物多样性保护科技伦理指南》,“科技应当是生态系统的守护者,而非征服者。”
台下响起掌声时,林深的目光落在了观众席的角落。陈铭坐在那里,笔记本上写满了批注,最后一页画着一株箭毒木,旁边标注着“敬畏而非改造”。
散会后,林深收到周棠发来的照片。无人机镜头下,雨林像块巨大的绿宝石,红外相机捕捉到的云豹家族,正在新安装的生态监测站前驻足片刻,然后消失在蒸腾的雾气里。那些隐藏在树叶间的传感器,此刻正安静地记录着风的速度、雨的重量,以及一个物种与科技达成的微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