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出一辙。
苏半城用父亲的拐杖撬开锁,箱子里铺着黑布,掀开时露出件黑袍,左襟处有个箭洞,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和黑风口的血迹、杀虎口尸身的箭伤位置完全吻合。
“这黑袍的衬里有字!”周先生展开袍子,里面用盐粒拼着“父非父,子非子,盐非盐,死非死”。
第十二声钟鸣从地面传来,地窖顶上的土簌簌往下掉。苏半城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样的愧疚与不舍,根本不像个贪赃枉法的人。他将羊脂玉往地上一磕,玉应声裂开,里面竟裹着半张盐引——真的盐引,水印在火光里泛出莲花纹,和圣母殿壁画上的玉瓶里的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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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亲把真盐引藏在了这里!”阿武惊呼,“那当年被查抄的,都是假的?”
苏半城却盯着玉裂处的刻痕,是父亲的笔迹:“陈账房乃蒙古细作,盗盐引欲乱晋地,吾代其受过,恐祸及吾儿,故布此局。”
四、土地庙的对峙
土地庙的香案上,摆着父亲的砚台,砚底刻着“守一城”三个字。第十三声钟鸣响起时,庙门被推开,走进来个穿黑袍的人,脸上蒙着布,只露左眼,眼下那颗痣在烛火里跳动。
“苏公子终于知道了。”那人摘下面罩,竟是周先生,“你父亲当年发现我是蒙古王爷派来的细作,本想杀我,却念在我救过他一命,甘愿顶罪。”
苏半城攥紧父亲的拐杖,杖头的铜箍抵着掌心:“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在我家书房外咳嗽的人就是你?谭宗浚的粮仓、协同庆的火盆、杀虎口的尸身……都是你做的?”
周先生笑了,笑声里混着第十四声钟鸣:“我本想让你一辈子安稳,可你偏要查。你父亲在地窖里刻的字,都是我故意留的线索,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他的班。”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半盐引,和玉里的拼在一起,正好完整。“这盐引关系到蒙古和晋地的茶马古道,王爷想要,朝廷也想要。你父亲用命保住它,就是怕落入歹人之手。”
第十五声钟鸣撞响时,周先生突然将盐引塞进苏半城怀里:“蒙面人是王爷派来的杀手,我一直替你挡着。现在该你了,拿着它去见巡抚,告诉你父亲的真相。”
话音未落,庙外射进一支箭,正中周先生胸口。他倒下去时,左眼的痣在烛火里最后闪了一下,像颗熄灭的星——苏半城认出那箭簇,和黑风口找到的一模一样。
第十六声钟鸣漫过土地庙的围墙,苏半城抱着完整的盐引,看着周先生的尸体,突然明白父亲日记最后那句“半城烟火,一生守护”的意思。远处的太原城,晨光正穿过浓雾,照在协同庆的幌子上,那幌子在风里舒展,像极了父亲展开账本时的模样。
他走出土地庙,羊脂玉的碎片在袖袋里硌着,却不觉得疼。钟楼的钟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像是父亲在说:“吾儿,这半城的清白,该你守了。”
巷口的槐树影里,阿武牵着马等在那里,马背上的锦盒里,放着父亲的日记全卷。苏半城翻到最后一页,是周先生补写的话:“你父亲说,当你知道真相时,太原城的烟火,会比任何时候都亮。”
他抬头望向钟楼,阳光正从钟楼上的窗棂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个跳动的火种。远处的隆昌号升起了新的幌子,在晨雾里猎猎作响,恍惚间,竟像是父亲站在那里,对他笑着,眼里映着半城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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