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白,“爷爷摇椅子时,左前腿会先‘咯噔’一声,因为1998年下大雨泡胀了榫头。”少年从书包里掏出块木屑,举到镜头前,“这是修椅子时掉的,闻着有旱烟味,和爷爷烟袋里的一样!”
教室突然安静,只有窗外梧桐叶扑簌簌落在窗台上,节奏像极了摇椅晃动的频率。苏晓想起张老爷子临终前的样子——枯瘦的手还在比划榫卯结构,说:“木头这东西,你对它用心,它就替你记着事儿,比账本准。”
五、未上锁的存储柜
实验室角落的存储柜没有锁,十二块木板按年份排列:1935年李师傅的工作台,边缘还留着凿子痕;1983年出口德国的衣柜侧板,带着莱茵河的湿气;最上面是苏承宗办公桌的残片,墨水渍渗进木纹,像幅微缩的地图。
“这是‘非数字化记忆库’。”陈屿指着木板上的刻字,“苏总说,有些故事得用凿子刻,不能用代码写。”冬至那天,小远抱着块带雕花的木板来了,上面新刻着:“爷爷,我考上木工学校了。”苏晓帮他把木板放进柜子,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柜门上的铜匾上——“器以载道,木以传心”,是苏承宗的笔迹,每个字都带着刨子走刀的力道。
而在实验室外,助理送来新的申请单,客户要求将完整意识上传至定制床具,做“永恒伴侣”。苏晓盯着申请单上“意识完整移植”的条款,想起摇椅里未播完的最后一句话:“木头能存故事,但人心啊……”她拿起红笔,在条款上画了个圈,不是同意,而是重重的删除线。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黄叶落在实验室的玻璃上,像极了百年前苏承宗刨木时扬起的木屑。而那把嵌着记忆的摇椅,此刻正静静立在里间,等待下一个坐上来的人,听它用木纹里的震颤,讲述那些不该被时间磨平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