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地往前走,一头撞上柱子,账房先生霎时回魂,清醒过来。他用力拍脑袋,把脑子里的人拍出去。
账房先生离去,沈有财笑眯眯地捧着账本,对沈秀道:“秀秀,家里给你攒了?老多嫁妆,以后定能给你找个好夫君。”
“我不想嫁人。”
杨氏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沈有财挠头,“不想嫁人?那,咱招个上门女婿也成?!”
“我不想找夫君。”
沈有财的嘴巴努力张合几下?,顷刻后,他道:“没事儿,爹会一直养着你,你想不想找夫君都不打紧。”
沈秀惊讶。她爹竟如此开明包容?她又瞧瞧她娘。
杨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就代表赞同无异议。沈秀心热,“爹,娘,多谢你们?。”
“都说了?一家人不许这?谢来谢去的。”沈有财笑呵呵。
“对了?,”杨氏忽而想起什么,“我方?才见魏大人离开时脸色不大好,这?是怎么了??”
沈秀撩撩茶杯盖子,抿下?一口茶,“我让他以后不要与我见面。”
“这?……你与他吵架了??他惹你生气了??”
“不是。”沈秀解释了?一番她这?么做的缘由?。
听?罢,杨氏与沈有财默默无言。过了?半晌,杨氏道:“这?样也好。秀秀,你做得对。他离开你,或许才会断了?念想。”
沈有财附和?,“是极!那魏大人他同意了??”
“不知,他什么也未说就走了?。”沈秀放下?茶杯,轻轻叹息。
“舅舅,你不吃饭么?”魏长生问?魏朝清。
魏朝清坐在书案前,淡声道:“不吃。”
“舅舅,你不高兴?怎么了??”
“没有。你出去,门关上。”
“……那我出去了?。”
门关上后,魏朝清扶住额头,神色愈发沉郁。
至晚间,魏长生又前来,“舅舅,你晚饭也不吃?”
“不吃。”
“舅舅,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为何心情?不好?”
“是我自己的缘故,不用担心,我饿了?自会去吃饭,让我一个人静静。”
魏长生踟蹰着离去。
最后一丝天光融进夜色里,整个燕州城被浓厚的乌云笼罩。渐渐地,雨丝如薄纱,轻覆在静谧的大地上。
书案前,魏朝清执笔,一笔一画勾勒画卷上的画像。
画完,他静静凝视画卷上的人,指尖轻轻触摸画上人。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画卷上,晕开了?水墨。一滴又一滴。
外?面的雨,绵延不绝,无声滑落,似乎隐藏着千丝万缕的哀伤与痛楚。
直到晨间,雨仍未停。沈秀望着细细绵绵的雨,打了?打呵欠。她站在长廊边上赏雨。
前方?,有人朝她这?里走来。
雨淅沥淅沥落下?,顺着水绿色的伞滑落,涧成?一朵朵水花。伞下?,握着伞柄的手白皙修长,莹如琼玉。伞下?之人,身姿如青松玉竹,挺拔俊雅,淡然高华。
来人步至长廊下?,绿伞微微扬起,露出他清润的面庞。
沈秀:“夫子?”
魏朝清身着绿衣,衣袍间没有一丝褶皱,衣摆柔软垂顺,一如他眉眼间的温和?之意,“秀秀,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烦扰你。”
她怔了?下?,“你……”
魏朝清笑容清隽,清风晓月般,“我以后不会再来烦扰你,祝你以后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夫子,也祝你以后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他笑,“好。”
对上他温润的眉眼,沈秀愧疚难当,不愿再面对他。她哑然,“那……我回屋了?。”
她转身就走,被他拉住胳膊。他嗓音喑哑,“秀秀,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
她转过来,低低道:“对不起。”
他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让你有负担,是我让你心烦。”
他垂下?长睫,不让她发现眼里即将要溢出来的液体?。
在眼泪不受控制滑下?来的那一刻,他迅速松开伞,伞跌落在地。雨水冲瞬间刷掉淌下?来的泪水。让人不知他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