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断笔尖扎进掌心,却没像往常那样感到虚无的疼,反倒有种暖暖的感觉,顺着指尖往心里钻。
孟婆往锅里添了片新叶,白雾更浓了些,带着荷叶的清香漫开来。“轮回树三千年一落叶,三千年一抽枝。叶子落的时候,就把五界的记忆收进土里;抽枝的时候,就把该记住的,悄悄还给你们。”
她望着灵溪碗里那株兰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往汤锅里扔莲子的绿裙姑娘。那姑娘是轮回树的守护者,叫摇光,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说要让忘川也长出荷花来。后来魔族叛乱,摇光用自己的精元护住了轮回树的根,魂魄散在了忘川河里,从此渡口就多了片总也散不去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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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河面又起了浪,那片荷叶顺着水流漂过来,叶尖扫过船板时,溅起的水珠落在灵溪的布裙上,竟晕开朵小小的荷花。三个魂魄顺着荷叶漂过的地方望去,都愣住了。
原本墨色的河面,在荷叶经过后,竟透出了底下的石床。不是普通的石头,是密密麻麻的鹅卵石,每颗石头上都刻着名字,有的已经模糊了,有的还留着新鲜的刻痕。
灵溪指着其中一颗,声音发脆:“那是我!”
石头上刻着“灵溪”两个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守石桥三日,护百八十人”。肖飞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下面写着“焚身护史,存三百年战事”。雅玲的石头旁刻着“寻雪莲七日,救北境万民”。
再往远处看,有颗被水冲刷得异常光滑的石头,上面刻着“摇光”,旁边的字已经快磨平了,隐约能看出“守轮回树,护五界根基”。
“原来我们都在这儿。”雅玲轻轻抚摸着布包上的荷花,布包里是她没来得及给肖飞的莲子,她本来想等瘟疫平息了,送给他种在书房的窗台上。
孟婆往他们碗里又添了点汤:“忘川河底,压着的从来不是魂魄,是五界的债。有人欠了情,有人欠了义,有人欠了命,都得在这儿慢慢还。可这债啊,还完了,就成了念想。”
她想起摇光消散前,把最后一片轮回树叶扔进她汤锅里,说:“孟婆,等新叶长出来,就把好念想还给他们吧,别总让他们带着苦走。”那时她没懂,只觉得这姑娘傻,魂魄过了忘川,就得干干净净,留着念想,不是徒增烦恼吗?
可现在看着灵溪指着自己的名字咯咯笑,看着肖飞用断毛笔在虚空中临摹石头上的字,看着雅玲把布包里的莲子撒进河里,看着那些莲子落水后竟发出了小小的绿芽,孟婆忽然懂了。
忘川不是终点,是个歇脚的地方。那些付出过的,守护过的,不是为了被忘记,是为了被记得。
“快看轮回树!”灵溪突然指向远处。
渡口尽头的迷雾里,立着棵说不清年岁的古树,树干粗得要几十个人才能合抱,枝丫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无数双托举着的手。千万年来,这树始终是灰黑色的,叶子落了又落,从没人见过它抽新枝。
可此刻,最粗的那根枝丫上,竟冒出了点嫩绿色。不是叶子,是小小的枝芽,芽尖上挂着的东西让三人屏住了呼吸——那是五界的微缩景象。
有凡间的城池,炊烟袅袅;有仙界的云海,仙鹤齐飞;有魔界的火山,岩浆翻滚;有妖界的森林,百兽欢腾;还有灵界的清泉,映着漫天星辰。这些景象在枝丫上轻轻晃动,像串被风吹动的风铃。
肖飞看着那串微缩景象,突然想起自己在火场里护住的竹简。那时他以为自己守的是历史,现在才明白,他守的是那些在历史里闪闪发光的人——是戍边的将士,是救民的医者,是像灵溪这样默默付出的精怪。
雅玲望着凡间城池的景象,想起了雪山里的那株雪莲。她以为自己找的是药,其实找的是生的希望,是那些等着她救命的百姓眼里的光。
灵溪盯着妖界森林的景象,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撑住的是石桥,其实撑住的是家,是那些她从小看到大的村民脸上的笑容。
孟婆把最后一碗汤递过去,汤碗里的绿色更浓了,映出的不再是他们各自的过往,而是一片共同的未来。
“喝了汤,就往前走吧。”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荷叶,“记住,轮回不是结束,是带着念想重新开始。下次再到这渡口,奶奶给你们煮新的荷叶汤。”
灵溪第一个喝完,把空碗递回去时,手里多了片小小的荷叶,和河面上漂着的那片一模一样。“孟婆奶奶,我会回来给你带新的莲子!”
肖飞喝完汤,断了尖的毛笔突然变得完整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