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洪荒之地里造出山川海河，造出明月清风。

但还少了点什么。

她不能创造生命。

祝卿安也不气馁，她想自己大概是没有获得所有规则之力的缘故，只有一半自然也就稍显逊色。

她越用越熟练，远看过去，银发姑娘挥手便能做到构建山河的背影，的确有了几分神祇的气质。

涂山霁看一眼她，又闭目，沉沉调理气息。

神魂只剩一半便是残缺，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撕裂之痛，断处也没办法修复。

天道是故意要如此待她，就是为了报复她妄图拯救毕烛，以及频繁窥探天机的的举动。

她随时有被撕碎，当场灰飞烟灭的风险，为了压制，只能不间断的修炼。

“师祖。”祝卿安做完今日的练习，安静坐在她玉台下，抬脸还是有些许焦虑，“我何时能出去？”

涂山霁闻声掀眸，端坐低头似圣人垂怜。

“等。”

第109章 第 109 章

等。

等天道式微那一刻。

越尔在洞穴中缓缓坐下, 第一次放开限制，倾听了早在自己脑中响起过的声音。

「你终于明悟了吗？」

那道声音如此说。

呵，明悟。

越尔光听这两个字就觉得阵阵恶心, 恨意上涌，可她到底还是要完成心中所想, 只得强压下，以神识回应。

“嗯。”

「你早该如此的, 吾自你出生那刻起，便长伴你左右, 吾才是那个最为你着想的」

越尔垂下脸，墨发顺肩滑落，盖去了她半边脸面。

长伴啊……

或许早年自己年纪尚小, 修为不足以封闭对方时，的确是长伴的。

总有那么一道声音反复规劝自己要去做这个，做那个，仿佛她的人生自出生那刻起便被定好了，唯有那样做才是正确。

只要有一丝偏差，就会换来呵斥，唯有按着对方预定轨迹去做, 才能让这声音安静下来。

起先她觉着有那么些意思, 也遵循过对方的建议，修为增长比往日还快, 几乎是飞窜, 而巧是宝物，出门都能随意踩到, 往旁扫一眼就是仙草。

久而久之就无趣了。

越尔从来就不喜欢被人约束，无论是师姐还是师尊, 甚至于和她总闹矛盾的长珏，都不曾逼迫过她做什么。

在后来一段修为不高的时间里，这道声音同她发怒过无数次，可它越是这样气急败坏，越尔就更不愿去遵从它。

自她发现能用灵力封闭隔绝对方后，便直接切断了联系，再不想听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烦扰自己。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是天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

越尔被发丝遮掩，难以看清的脸面晦暗不明，她淡又应声，“所以呢？”

「吾分出一缕意识于你，才有了你的今日，你怎能这样与吾说话？」

天道怒道，显然是不满意于她的回应。

越尔便沉寂下来了。

「当初母神陨落后，神躯散落洪荒各处，唯有意识留存在混沌中心，正是这股意识催生了吾」

「这是神的旨意，引导吾管理世间，但这份旨意不可能永世落在吾身上」

天道气息有些发淡，她经历过上千年的磨损，意识已经快要消散了，创造出越尔本来就是她为了延续这份旨意的自救。

可没想到她最寄予厚望的后人根本不愿接下这份责任，甚至把她给的好处都拒绝了，唯剩下那身不能消除的天赋，也没被好好利用。

若这女人能争气些，她又何必还做这么多布置，又何须再等这么多年，等得她现在苟延残喘，气息微弱，一身规则之力还被凶兽分去一半。

「这份神命将落于你身上，如今你已到臻境，往前那些不争气的举动吾也不怪你，好在是补上了淬炼身体的次数，可以承受住转化之痛」

越尔闻言发起抖来，她死死攥着手心，又癫狂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不过的确是该笑，这份力量世人永远无法体会，可控万物之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该高兴」

天道疑惑一句，很快又自己找回补。

越尔觉得它可悲。

又觉得这世道荒谬。

还觉得她自己实在可笑。

多可笑啊。

她一遍遍自毁，只想能去陪徒儿，又或是换回来点慰藉，以痛支撑自己走下去。

到头来这些，不过是她继承天道之位的添头。

“我知晓了。”

墨发女人深呼吸，压住声音里的颤抖，咬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