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救不了人,但她还残存点灵力能传音。
方才朝眠峰威压太甚,寻常人根本不能接近,现在气势散去,其他人还能进入。
越尔连忙给向善生送去紧急传音,才等着人来救,她反复摩挲这姑娘的脸面,想帮她把血污擦干净,可这血迹越擦越多,很快把她的手也染红。
为什么擦不干净?
墨发女人崩溃哽咽,泪也淌得越来越多了。
不要……
可生命就是这么坚韧却又极易被外物摧毁。
向善生不过飞来的时间,银发姑娘就已再难坚持下去。
师尊……
祝卿安不住地往外吐血,她想自己大抵是活不了多久了,可师尊哭得太慌张,她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只能将手搭在她腕上,血色浸染了她们相交之处,祝卿安还是艰难地咳出那声对她的称谓。
“师尊……”
越尔从未如此哭过,当年毕烛同天魔同归于尽时,她也是怒大过悲,恼自己也恼世道。
如今却是哭了,哭得不能自已,可这偌大天地间,她找不到任何人来怨,能怨的也只剩自己。
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徒儿,才会让天魔残魂趁虚而入。
“徒儿……阿乐……为师在呢。”
“师尊……”祝卿安想摸摸她的脸,但是没剩什么力气,身子也渐渐感到些凉意。
她快不行了。
越尔似有所感,惊慌失措地把她抱得更紧,拉过她手贴在自己面颊,埋首轻柔地蹭了蹭,眼神似哀求又似悲戚,“阿乐,向善生马上要来了,你且等一等,等一等……”
又在她手心颤息着落下一个吻。
祝卿安平时不太爱笑,她沉稳惯了,也就小时候还会因为师尊的逗弄冒出点脾气,如今年长许多,这点脾气也没了。
还是后来与师尊互通心意才勉强有些腼腆笑意。
但她此时血眸慢慢黯淡,半闭眼,轻轻点了点女人手心,引过越尔注意。
等师尊一双眼含泪瞧过来的时候。
她才牵起唇角。
舒缓地,轻巧地,扬起一个略带甜意的笑。
像当初她拜入师尊门下那样笑,像当初同师尊在金陵楼上赏天灯那般笑。
“阿乐……别睡……”越尔害怕了,扣住她的手,指尖挤入她的指缝时还在发抖,但依旧死死与她相握。
“师尊。”祝卿安还在笑,眼睛却闭上了。
她莫名想,此时同她八岁那年,娘亲死在她面前也是极像的,不过倒有些不同。
娘亲那时没流这么多的血,娘亲那时是主动抓住她的手。
祝卿安想了想,也学着娘亲当初那般,低声呢喃,“师尊,日后多替徒儿去看看九州可好?”
“徒儿还没怎么看过呢。”
“不好,不好,日后我们一起去……”越尔握紧她的手,摇头哽咽道,“阿乐,你别睡……”
祝卿安只是闭目浅笑。
师尊,师尊……
师尊……
“师尊,”她的力气只够说到此处,再没能说完剩下的话。
她想师尊以后也如当时那般常常开心。
“阿乐?”女人跪在地上,颤声发问。
可怀里人安安静静。
再也不会回应她。
“……”越尔失了声,面若死灰,身子愈发抖得厉害,她愣然了许久,才沉默着把人抱进怀里。
越嵌越深,越嵌越深,直到胸腔闷痛,浑身也痛,直到再不能将祝卿安与自己贴合得更紧密。
她断断续续吐出点气,启唇想喊点什么出来,好能宣泄自己膨胀的悲恸。
最后也没能发出声音,只能不住地吸气,呼气,颤抖,身子绷紧如拉到极致的琴弦。
脑中嗡鸣长响,她不知自己这时在想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在祝卿安微扬的唇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芜。
怎么会呢?怎么会?
为什么又是这样?
她满脸脆弱,像是又回到了当初跪在师姐面前哭泣的小师妹。
多相似的场景,多相似的结局。
同样是心爱之人满身是血躺在她怀里,又丢下了她一个人。
“不要走……”
“不要走,徒儿,求求你……”她额头与祝卿安相抵,沙哑出声,话音断断续续,酸涩难言。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应该是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越尔哭不出来,可心口愈发悲恸,或许那天魔说得对。
一切都因由她,本应该她死,可为什么是徒儿呢?
她死死抱住祝卿安,仰头又低头,还想喊些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