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说这个,拧眉垂眼,“徒儿谈不了这个。”
她那时还没有所感悟,就被通天塔送出来,悟道天分怎么会高。
“你已领悟道意,通天塔再不能助,才会被提早传送至塔外, 在这一方面, 徒儿比为师更敏锐,如何谈不了?”越尔却一语惊天。
什么?祝卿安愕然看向她, 只得她眼底的赞许, 张了张口又难言。
怎么会?
“为师当初用了一日才悟,徒儿半日已出, 自然是天资超群。”越尔说得理所当然,她从未怀疑过自家徒儿的天分, 只是她惯来觉着天才是无需别人肯定的。
难道自身的优秀还要通过别人的认同才发现吗?
故而也不提,现儿是她头一回确切说出自己对徒儿的欣赏。
但祝卿安很空茫。
她向来内敛,不爱显露锋芒,因此很少听见别人的赞扬,更有边临她们作友,所见和自己的实力差不了多少,久而久之便觉着自己十分普通。
似乎没什么特殊的。
掌门那一句天资卓绝在她心里慢慢变成了安慰之言。
或许是看在她的身份吧。
祝卿安没有当过真。
所以她也不差吗?
银发姑娘的神色太过茫然,让越尔发觉不对,“徒儿怎么了?”
她经由方才,得了些自信,试探着抬手捧住这姑娘的脸,凑上前去与其目视,没有被推开。
越尔心下愈发欢喜,低声轻问,“怎么这般样子?”
祝卿安骤然回神,退开一步摇头,“多谢师尊指点。”
她如今思绪很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明悟出来,下意识不想被师尊看见。
“徒儿会考虑的。”祝卿安再谢过她,匆匆离开。
徒留越尔愣在原地,本以为能重归于好的希望慢慢淡却。
祝卿安回了房中,慢揪紧心口,挨着门缓缓蹲下。
如果,如果真如师尊所言,那她此前的绝望纠结又算什么?
银发姑娘蹙眉,捂住脸,深深吸气。
若她是因为自己错误的念想,做了更为错误的事,那这一切都算什么?
往前的回忆在脑中混乱翻飞,很难连作具体画面。
祝卿安呼吸越来越用力。
许久,她在漫长的寂静中,艰难地哭出一声哀嚎。
这算什么?
原来她一直都是个笑话。
从以前,到现在,所做皆错。
屋内檀香轻柔地裹挟着她,似安慰浮绕她身边。
但没能将年轻女子从悲戚中拔出。
*
第二日祝卿安没选择讲授道意,苍生道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怀顾,其中蕴含意义太多,三言两语很难讲明。
她也不想透露出自己破碎的心境。
因此还是选择谈刀。
长虹刀法奇特,但不是完全不能用在其他法器上,其中内核无非是灵力的运用,她与师尊修炼那门功法,又是最考验灵力操控的,故而她算是深谙其道。
大抵是祝卿安来过太多次,今儿她才来,就得了许多小姑娘的招呼。
“白头发姐姐!”
“你也要给我们授课吗?”
“小师祖讲的什么?”
“给我们讲讲你如何在百宗比试上一力降十会的吧!”
祝卿安被问愣住,“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边临师姐说你一人牵制住了对面,甚至把擂台也震碎了。”
小姑娘眼亮晶晶看她,赞叹不已。
祝卿安深吸一口气。
边临这家伙……每天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坐好。”她模样温和,但语气却不是很温柔,淡淡一句话,莫名镇住了堂下的姑娘们。
众人纷纷都不敢说话了,但依旧目光灼灼看着她。
祝卿安拧眉,不太能承受这份热情,好在她有所准备,稳住了神态,把腰间佩刀解下,“我今日讲刀。”
她声音清凌,说话也干脆,不会引人发困,而且样貌实在出众,就算有不想听的姑娘,也会因着她实在好看的眉眼,目光忍不住凝过来,看着看着自然会被她声音带过去。
一时大家都听得频频点头。
“为何小师祖要选刀呢?”有姑娘好奇问。
祝卿安话音稍停,目光转至她身上,沉吟了片刻。
那姑娘在她不动的注视下,不知怎的,默默直起腰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气一点。
其实她是被择主的,从一开始并没有选择,但祝卿安不想这样草草了事,她思索了一会自己对长虹的看法,抬眸认真道,“或许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