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满有如一块豁口,被风越吹越大,忍不住倾了倾身子将她视线挡住。
“师尊有徒儿还不够吗?”
有她一齐在朝眠峰上修炼还不够吗?为何偏偏要出来找别人?
她到底哪儿做的不好?
眼前轻晃过雪白发丝,而后是一片衣襟。
越尔终于舍得将视线落回她身上,一抬眸,与祝卿安泛泪的双眸相对。
银发姑娘往日软润的眸色在此时莫名阴沉,似压抑着许多不能言明的情感,女人心尖一颤,遭不住错开眼,低语安抚道,“先回去。”
此处在她人之峰,不宜多谈此事。
与她前头话相连,祝卿安只一听就以为她又要丢下自己,愤然道,“我不走。”
祝卿安活得太单纯,不晓得能用什么方法去阻止师尊,只能靠这最笨的法子——留在此处碍眼,来试图拦下越尔找别人修炼的决定。
她要是走了,师尊还把池长老喊回来怎么办。
越尔又一次深深感觉到养徒儿的麻烦之处,为安抚她只能压软声音,退让一步,“你先与为师回峰再说。”
这孩子来的太突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要事,她还没生气呢,这孩子犟什么?越尔也燥起些火气,只想是等会儿回峰再好好同人说道说道。
祝卿安得了想要的答案,才慢慢沉静下来,但这回峰路上也不肯松手,一直攥紧那片朱红衣角,生怕人跑了似的。
越尔黛眉愈蹙愈深,念在自己理亏,只好忍她一路,结果等进了屋,这姑娘还要拽她拽得死紧。
她终于是忍不下去,提了提手,凤眸沉厉,“松开。”
师尊从未如此严厉同她说过话。
祝卿安稍愣,手却不自觉用力,头一回大胆忤逆她,抿唇摇了摇头。
不要。
越尔气笑了,“这会儿* 结完丹翅膀长硬,徒儿连为师的话都敢不听了?”
出世间本就人少幽静,此时又在屋内,连光线都不大明显,朦胧一层阴影笼罩着屏风前两人身影,惯常不熄的檀香此时在昏暗中愈加浓郁,微微发甜,甚至到了苦腻的地步。
在这沉沉郁郁的暧昧氛围里,越尔那一句话太重,重如一点火星,顷刻点燃了祝卿安本就难压的烦躁。
银发姑娘身子发抖,面浮悲愤,忽往前进了一步。
两人本算得上安全的距离在此刻顿缩至危险边缘,藕与红的衣料相融,似两颈交叠的鸳鸯。
“师尊为何要同别人修炼这门功法?”
祝卿安颤声质问,周身气质似乎变了,徒然冷冽起来。
太近了,越尔居然感到一丝慌乱,下意识顺她步子往后退去一步。
“您不是说过这门功法独是为我写的?”
银发姑娘没有给她退避的机会,再度逼前。
红衣被藕色追逐,动作间轻晃,似猫拿耗子一般不近不远间隔着,像是要追上,却又有残留点儿逃跑的希望。
“师尊,在您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祝卿安语调越说越轻,眉眼间压迫感却随之愈重,“就那么不重要到,可以随意敷衍的地步吗?”
越尔不由又被逼退一步,背后忽磕到点硬质之物——是屏风,她已然退无可退了。
面前是仅有两拳之隔的年轻女子,贴得太紧,她还得稍抬一点儿头才能望进这姑娘沉晦的眸子里。
墨发女人这才恍然发现,自家徒儿身量早在这些年抽条长开,如今已是比她还高上几分。
一股被忤逆的羞恼而后才从心头腾起,连带着刚刚还未消的怒气,惊醒了她的心神。
越尔冷下眸子,抬手按住她肩膀就要将人推开,往常轻柔的调儿荡然无存,转而是漠然,“你就是这么跟为师说话的?”
“出言无礼,目无尊长,为师何时教过你这些?”
“这些年的教养呢?都吞狗肚子里去了?”
这些话如尖锥般刺入祝卿安耳中,她心神巨震,腾然觉出一股子荒谬,一时不知是怒还是悲,又或是两者皆有,搅得她心口生疼。
师尊……就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她一瞬耳边只剩轰鸣,还有师尊那句目无尊长。
目无尊长?
祝卿安眸光黯下,抿唇一把攥住越尔推过来的手,她太过心痛,连力道也没注意,就这般攥紧了女人的腕子,生生往后按在屏风上。
再忍不住哭腔,眼前也渐模糊,“教我?”
“师尊教过我什么?”
“是人情世故,还是修炼法门?”
“您除了问也不问一声就废去我的修为之外,您还教过我什么!”
似乎是那句目无尊长伤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