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朦胧能意识到那些名为何物,可真让她说出个所以然的话,就做不到了。
女人又叹气,起身来坐在她跟前,眸光复杂,“这世上有许多种情。”
越尔难得认真同她讲解些什么,谈起正事语调淡淡的,比往常疏离许多。
祝卿安心尖发颤,仿佛已猜到结果。
“像你阿娘对你,是亲人之情,纯粹的爱,不沾染什么欲望。”越尔没发觉徒儿的走神,只是沉吟开口。
“你与,边临,”她提到那姑娘时停了停,“是为友人之情,相处起来惬意松散,只消是天南海北来,五湖四海去,更重情义。”
“还剩得一种,是爱欲,自欲生情,自情生欲,此情太杂,又易受外物影响,什么都能掺杂一些,也是最难分辨的情感。”
“浅一些的,就叫喜欢。”
“可情这一物若从大处看,都是相似的,又会因着人与人的交往不一,多半混杂,交织在一处分不清哪一种才是真。”
“徒儿你,”越尔慢慢挑出些委婉的话,“日夜都同为师相处太亲近,未曾与她人这般生活过,又正是开窍的年纪,朦胧间的确容易对我,”
“对为师有不应有的想法。”
祝卿安闻此言语,心口忽又感到那阵消失许久的酸闷。
不应有?
原来这不能有吗?
“但那不一定是真,或许只是依赖,又与为师最相熟,想到此事时多半把为师代入其中,误以为是喜欢罢了。”
越尔养她这么些年,到底是不想这孩子因为一知半解而稀里糊涂就说喜欢自个,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她身上。
徒儿尚小,该是多去外头闯荡,多欣赏些人间山河才是,别只一辈子在朝眠峰上,只能见一方水,见她一人。
那就太可悲了。
越尔愈想,声音就愈温柔,显出点儿平日见不到的母性底色来。
“师尊呢?”但这孩子似乎完全没领会她的好意,突杀出句话打断她。
越尔被她一言问得微怔,掀眼看去,“嗯?”
“师尊对徒儿,”祝卿安血眸闪烁,终于敢与她对视,“是哪种?”
真是敢问。
越尔被小徒儿盯得蹙眉,莫名从这双眼里看出点熟悉的色彩。
她偏头,略有些不自在。
这张脸与记忆中太过相似,勾起了她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思绪一时乱了瞬。
“师尊?”
许是她思索太久,银发姑娘等得急了,又喊了一声,终于把她喊回神。
越尔由此一顿,反应过来,敢情自个说这么多的体己话,这孩子是半点不听,全关心起自己对她的想法来了。
亏得她还想了一夜如何同这孩子开口。
好啊,真是好样的。
她心头噌噌冒出些火气。
差点气笑了。
祝卿安脖颈一紧,还没开口,便感一阵滞空之意。
她眼前一晃,啪——
门已然在她面前关上。
“徒儿自己这段时日好好想想。”
师尊这是又把她丢了出来。
祝卿安屁股生疼,在门外茫然一会,反而是大大松去一口气,快步回了自己房中,她看这屋里熟悉陈设,后知后觉自己竟已同师尊相处了近十年。
十年于一个十八岁姑娘而言,的确是很久了,占了她如今人生的一半有余,轻而易举便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脑中闪过越尔所言的不应有,祝卿安莫名头一回不想听师尊的话。
何为喜欢?她尚且还没能分清,是否真的只是把依赖当作了心动?她也不太能分辨。
但就是觉着,不是师尊说的那样。
祝卿安选了最为熟悉的金丝软垫,缓缓坐下。
她一直很念旧,且对气味十分敏感,这些用惯了的熟悉物什才能让她安心,犹如回到了阿娘的怀里。
因此越尔说她那点儿情动不过是依赖时,祝卿安有过一瞬的动摇,想自己或许真如师尊所说,习惯过了头,难以割舍罢了,但很快她又明白。
不一样,虽然不甚明晰,但她能分辨出来师尊与阿娘不同。
若想阿娘,心头总是软和,油然生一股血脉相连的心安。
可要是想到师尊……祝卿安咬唇,把脸埋在膝头,那是独一份的心欢,和——
情欲。
或许也有亲情,但绝不单是亲情。
第029章 第 29 章
她这头胡思乱想, 越尔也心绪纷乱。
祝卿安方才那问,的确是将她问住了。
“师尊呢?”
此言又回响在越尔脑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