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存在,可只要六道仍未崩溃,阴阳仍如常运转,祂们便都不会离去。
只是……天道永恒,可祂想要的是她。
直至如今花神仍无法将祁空与天道完全区分开来。与自己这样本就带有情感的存在不同,祁空更像是天道从自身剔除的一部分,可又无法分割,带着藕断丝连的意味。第八识在祁空身上出现的反应如此强烈,这本身是不正常的。
祂陷入长久的沈思,是以没能发现身后站了人。视线被阴影遮挡好像天光已然黯淡下来,祂转身对上一双讶然的眼。
观世音的样貌与过去相比并无太大变化,下五道这些年信仰衰微,可仍旧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至少念力仍旧足够支撑既有世界体系的存在。
花神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恍若隔世。
花神明艳动人的样貌笑起来应当是极好看的,说是日月皆为之失色也不为过。可祂素来淡然,没什么神色可给,甚至比无情无欲的天道看上去还要冷淡几分。
观世音下意识去看祂身后的长明灯,两盏都燃烧着,属於花神的那一盏甚至比先前更有活力,丝毫没有势微的迹象。
“我察觉灯熄灭了,便来金顶一看……”
“嗯,方才是熄了,”花神随意地点了下头,“不过我又点上了。”
祂说起这话来云淡风轻,观世音好像从祂神色中看到别的什么。祂的念力波动管没有表面上看着这样平稳,实际也就与一些刚飞升不久的神仙差不多。
观世音有些拿不准,祂现下情绪稳定得不像是在虚无中待过许久。可祂与天道的关系太过亲密,据说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状态,是以她不知晓眼下花神究竟恢覆到了何种地步。
“你……还记得什么?”她还是问了,为了天道运转的未来考量。
“你问什么?”花神温和地道,她似乎更能够游刃有馀地掩盖属於邪神的本色,将自己伪装成善念的神明,“我都记得,这些年六道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晓。”
一如……从未离去。
观世音蓦地觉得祂们至高存在果然是可怕的,这一印象再度被加深了。天道中飞升晚的诸位还没有经历过被至高存在的深不可测支配的恐惧,那段时日祁空守着阴阳交界地的铺子深居简出,花神更是只留下一个不可说的名号。
“可以不用宣扬我归位的事,”花神轻叹一声,“我虽从未离去,可眼下的情形与千年前大有不同,我不希望诸位因我……”
祂顿了一下,方道:“或是天道的事,失了分寸。”
这并不像是随意的闲谈,而像是命令。花神从前并不喜与人打交道,倒让人忘了祂与诸天神佛巨大的身份差异。
“总之,一切照常就好,”花神拨弄着长明灯的焰火,好似感知不到灼烫的温度,“邪神归位并不会为六道造成任何本质性改变。”
“……一如天道意识消亡。”
祂没等到观世音回应,转念一想确实也没什么好回答的,自己不过说了些无意义的话,诸位知晓与否都毫无关系,便又轻笑一声。
“你没有祈愿要处理么?”祂慵懒地投去一瞥,“从前总说你是四大菩萨中最忙碌的一个。我看眼下太平盛世,求考运的倒是从未有过的多——最忙的想必是文殊了。”
其实还是有不同的,观世音想。
或许祂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花神每一次归来,都有着与前阵子截然不同的性情。
三千世界中无数碎片终於还是影响了祂的心性,换做以往断然不会撑着精力与她打趣,说上这许多。可这并未让祂身上的神性淡去,反而更接近至善——以怨气作为本源的神明竟然也会存在这样的念头么?
观世音看不透祂浅茶色眼中的情绪。祂方才提到天道的消亡,好像只是在公事公办地感到惋惜。平静之下掩藏的是花神与生俱来的傲气,祂的权威不容侵犯,哪怕是情绪这样难以控制的东西。
观世音问祂接下来的打算。
“好像没什么要事,”花神想了想,“先将人道的事处理一下,总不能继续上学。然后回神殿住着,不过神殿真的还能住人吗——这么多年了,天道都没能做到wi-fi全覆盖么?”
观世音:“……”
留着太多杂乱的记忆,不利於诸天神佛身心健康,长明灯真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