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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凡尘

入凡尘

祂开始寻求改变,亦或者只是一场逃避式的自救。

天道对此却全然不知。封闭六识后浑浑噩噩的,有时记忆也像是酒醉断片。祁空压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有一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坐在佛堂金顶,善逝从殿外往回走时擡眼看见祂,顿下脚步问祂:

“想通了?要皈依了?”

天道让祂滚。

敢这么跟善逝讲话的,六道阴阳两界天道算是头一个。花神平时不喜与人相交,这么些年过去,与善逝说过的话大抵不超过数十句,自然也没什么大不敬的机会。

祂不喜欢佛堂的檀香,总说烟气熏得祂头疼。事实上祂厌恶的只是虔诚本身,好像慈悲为怀是做给无情无欲的天道看的一场戏,凸显出祂的冷漠来。

天道坐在金顶上方偏头看祂,好像在看什么无生命的东西。但祂有时想这群神佛也不算是完全没用,毕竟能够讲出草木众生皆有佛性,连带着祂前些年在人道有一次都没忍住对一位有飞升之质的信徒的言论频频点头。

善逝见祂懒洋洋坐在高处,这个角度似乎让祂愉悦,生出天道尽在祂掌控之中的真实感。但掌握祂命运的不同是也是祂自己么?命运从未改变,不值得为未知之事挂怀。

“再过些时候,帝释天他们便要来了。”善逝开了金口。

“嗯?”祁空还是没忍住打哈欠,若非因为屋檐上的雪太厚怕湿了衣物,祂几乎要就在这里躺下补觉,“挺好,挺好。”

“我看你无事,”善逝接着道,“索性与诸位一同商议死气后续处理,如何?”

祁空觉得不如何,并且以为若论睡觉,就算找个神龛凑合也比在佛堂强。

诵经声扰得祂难以入眠。

但她临走前多嘴说了一句:“这种事你们找花神啊,祂在行。”

他们分明已经错身,善逝却转头来看祂:“花神前些日子下凡去了,你不知晓吗?”

祁空蓦地顿住脚步。

“下凡?”

善逝了然地点点头:“真不知晓。”

祁空未能完全压下去的念力躁动又蠢蠢欲动起来,但祂竭力按下了性子:“什么时候的事?”

“按照下五道的时间计算,好几十年了,”善逝轻描淡写地道,“大概就是在你昏沈最久的时候。”

祁空哑然,祂好像兀地抓住了什么,却在看清之前眼睁睁放它逃掉了。

昏沈最久?事实上祂连今夕何年都不知晓,现下祂沈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得多。

善逝其实没说错什么,但祁空就是很讨厌他这副一切了然的样子,却忘了自己一向亦是如此。

祂半眯起眼盯着善逝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温声道:“你在天道这么多年,也待够了吧?”

善逝当然不能同普通神仙一样对天道心思的诡谲变幻闻之色变,只是镇定道:“天上地下皆有悟道之所,道心亦不会随之改变。”

“很好,”祁空凉凉地扔下意味不明的一句,“到人道渡你的苍生去吧。”

善逝:“……”

祂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继而看向在祁空走后终於从殿内柱子后边走出的文殊菩萨,她到得一如既往的早。

迎着善逝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抖了抖手上卷轴:“这是方才司命交予我的。上面说,待到时机合适,您便会转生至人道,普渡众生。”

善逝沈默半晌,念了句佛号,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念了遍清心咒。文殊看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觉得天道还真称得上是一句胆大妄为。

转生到人道跟人道的流放之刑有什么区别?

善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要叹气却又早知如此一般:“祂人呢?”

文殊凝神感受了一会儿,然后道:“下凡去了。”

祁空自听了善逝一番言论后,没做多想便从天道出去了。都穿过云海了才想起单是人道便有三千世界,自己连花神在何处都不知晓。

封闭六识后真不适合做决定。

下五道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些世界甚至连阴阳两界的屏障都形同虚设了,人妖鬼怪混在一起,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祁空啧了一声,从几个群魔乱舞的世界穿过,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上去尚还完好的人道。

穿梭世界在平常对祂来讲消耗尚有些大,更何况眼下祂本就念力不稳,是以真停下来时,祂颇有几分站立不稳。

周遭没人注意这个突然出现在墙角的女人,街市人流如织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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