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乎有着什么恶意的趣味,总是喜欢让人玩些不知所谓的运气游戏。
面前的树上生了万千朵花,女子笑吟吟望着她,嘴上说的,却是一句“缘分”。
缘分……
季瑶光在心头咀嚼着这个词,心头生出几分明悟。
——今生或许只是点头之交,但是前世却不一定……
以她之眼所见的修真界,终究是管中窥豹。
哪怕季兰若是天命之女呢?
修真界万千宗门,说不定天道的女儿都有千八百个。
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或许自己与她们就已经牵扯进无数因果。
凝神静气,在神识之中,季瑶光望见了与自己因果最浓郁的三朵花。
南流景、祁江雪、云非衣……
说实在的,她与后两人只是点头之交,顶多顶多不想让几个无辜的人平白死在季兰若手里。
可……
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因果,怎么会这么恐怖?
尤其是那位云姑娘,逍遥宗芙蕖一脉的弟子,怎么会……
“姑娘还不选择么?”女子在一旁站着,打断了她的思索。
季瑶光一愣,凌空一指:“那朵花罢。”
有神识在,她闭着眼都能记得那些花所在的位置,先去见谁,自然凭缘分而定。
是见,而非救。
至少,南流景不需要她去救。
好巧不巧,她心里刚想着云非衣,手中指向的便是云非衣。
她也正想看看,她与这位云姑娘有何缘、有何孽。
“如你所愿。”
女子大袖一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等季瑶光再次睁眼时,她已站在了逍遥宗的弟子居所中。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晰,还是因为弟子居所和药人的监狱相隔不远,有时候她被提出来试药时,就能看见逍遥宗弟子在疯狂修炼。
他们那股子疯劲,以及话里话外把荡平仙门当口号激励人的模样,总让季瑶光觉得逍遥宗迟早有一天会血洗天下。
还好,在他们荡平仙门之前,仙门荡平了他们。
只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季瑶光心头不解。
“叮铃铃——叮铃铃——”
她正琢磨着,就听见一阵铃铛碰撞的声音。
——在逍遥宗,只有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有资格佩戴银铃。
银铃响动,警示着所有人前方慎行。
季瑶光望了望周围,捏了个隐身咒藏在墙角,一抬眼就望见云非衣拽着一个臂上有紫色蝴蝶胎记的女子从房间中一路小跑出来。
那女子生得极美极艳,穿着一袭藕粉色的衣裙,揉着眼睛,一副睡不饱又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季瑶光一看见她,就恨不得再往身上贴上百八十个隐身符,好叫这人不发觉自己!
这人道号蝶衣,人称蝶衣仙子,在季瑶光被抓进逍遥宗后,第一次与她碰面时,蝶衣仙子便已经是金丹真人。
在前世里,她也是顶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将被抓入逍遥宗的弟子抽骨扒皮浸血池。
蝶衣仙子不会炼药,但她是调制毒药的高手。
她爱好用仙门弟子来尝试她的毒药,并欣赏他们临死前挣扎的丑态。
条件允许的话,她还会把试完药还活着的仙门弟子泡进血池,说是要调制一口万毒血池。
无数仙门弟子惨死于她手中。
比折磨仙门弟子的蝶衣仙子更疯狂的,是修炼时的蝶衣仙子。
——浸泡在怨气可以凝聚成实质的血池里,以千刀万剐加诸于己身,在无数次濒临死亡的试探中寻求突破。
某几次路过血池,季瑶光甚至看见她褪去了自己的那层人皮,不少被掳掠而来的仙门弟子看见那一幕,登时吓得摔进血池,一命呜呼。
而蝶衣仙子行事也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季瑶光总是能看见她与云道人混在一处,两人披头散发,时而哭时而大笑,看上去就像吃多了疯人果。
桩桩件件种种综合在一处,落季瑶光眼里,蝶衣仙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季瑶光心里,金丹期的蝶衣仙子比元婴期的云道人更危险。
虽然,单看蝶衣仙子与云非衣交谈的模样,除了那块胎记与那张脸,她与前世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但季瑶光对她的恐惧深入骨子里。
她疯狂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并且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