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
谢黎不打算安慰他?。
他?太会得寸进尺了。
适当?的冷落,可以让他?学会分寸。
谢启则却冷不丁开?口了:“……疼。”
谢黎头也不回:“装可怜对我没用。”
“我没装可怜,”他?低声说道,“我头上的伤,好像裂开?了……好疼。”
谢黎不太相信。一路上,他?脑袋都在她的肩上蹭来蹭去,她怎么没看到伤口破了?
“睡觉。”她不容置喙地说。
“真的很疼。”他?说。
“睡觉。”谢黎闭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远程关掉了灯光和?窗帘。
淡蓝色的晨光被?百叶窗遮住,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已?经是早上六点钟,谢黎困倦极了,很快昏睡了过去。
谢黎习惯在清醒的时候压抑情绪,强迫自己处于冷静的状态。
因此,一旦做梦,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会被?释放出来,暴风雪一般撕扯梦境。
她现在不是警察了。
修也被?她杀死了。
可是,为什么世?界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是因为她的力量太小了,还是因为……资本是无?法撼动也无?法消灭的?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一鲸落,万物生。
修死了,他?所拥有的权势并不会消失,只会化为丰厚的脂膏,吸引人们像鬣狗一样去哄抢。
他?的确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在他?之下,还有数不清的人仰仗他?,模仿他?,渴望取代他?,成为新的罪恶源头。
“邪恶”是杀不死的。
她妄想以杀戮拨乱反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谢黎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只是有些累了。
她已?竭尽全力在做正确的事?情,可是整个世?界都是错误的、混乱的、癫狂的,如同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暴风雪。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与自然的力量对抗?
梦境里,谢黎一身单衣,站在茫茫白雪之中,剧烈的风声震得她耳膜刺痛。
不远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那里天气响晴,无?风无?雪,屋顶是鲜艳的红色,窗明几净,隐约可见壁炉燃烧着木柴,火焰透出温暖的红光。
谢黎很少?放纵自己的负面情绪。
但毫无?疑问,她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温暖的小镇。
情绪可以影响梦境。一时间,四周的暴风雪变得更加狂暴,像是要硬生生扯下她的耳朵,大团大团的雪砸在她的身上。
她像是随时会被?风雪淹死。
就在谢黎以为自己会死在梦里的那一刻,突然,身上传来了更加沉重的压迫感,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紧紧抱住她的脖颈,用鼻梁轻轻摩-擦她的颈侧。
“……谢启则,”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恼火道,“滚回你的床上去!”
客厅里开?着一盏壁灯,投射出温暖的光亮,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小镇那样……温暖。
谢黎来不及回想梦境,就被?谢启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头上的伤口确实裂开?了,渗出不少?鲜血。
这下,她彻底没空细想自己梦见了什么,赶紧翻身下床,给他?包扎伤口。
等她包扎完毕,梦也忘得差不多了,只隐约记得不是一个美梦。
“……都说了我很疼,”他?抱着她,低低的声音几分闷闷不乐,“你为什么不信我?都不过来看我一眼。”
谢黎有些无?语:“我不过去,你自己不会过来?”
“我怕你骂我。”他?小声道,“你说过,我要听你的话……”
所以,她让他?睡觉,他?就忍着头顶的剧痛强行睡了过去,直到听见她痛苦的梦话,才跑过来找她。
“等等,”谢黎诧异打断,“我说……梦话了?”
谢启则点头。
“我说什么了?”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说,想到有光的地方去。”
谢黎想起了自己做的梦。
梦里,她在暴风雪里艰难跋涉,灯火通明的小镇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过不去。
她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小镇,只是一种意象……象征着她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