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 是第三回。
但无论是这个“头回”,还是“第三回”, 都令人睡不着觉。
乐荆是他们的大女儿,那会婚事办得也热闹, 当然了, 和大将军娶妻的阵仗万万不能比。只和村里人比,婚宴办得喜庆风光,一村的人都来了。
彼时孙竹礼刚中了举人, 路过长乐村, 匆匆一瞥,看准了在溪边浣衣的乐荆。
然后不管旁人说什么, 他发誓要娶她为妻。
哪知道这人是会变的啊。
大盛科举, 考中举人就有做官的资格。孙竹礼是家中独子, 得了功名没再往上考,回家侍奉病重的双亲。临终孙家爹娘最大的心愿是见到儿子成婚,于是孙竹礼来乐家提亲。
附近的几个村,家里有适龄小娘子的人家都中意这位年轻举人,他却独独选中乐荆。
乐荆自幼被爹娘管教严格,没见过几个男人,乐夫人问到女儿头上,女儿见了孙竹礼的相貌,观他谦谦有礼,有君子之风,害羞应下。
乐地主便为女儿操办婚事。
成婚的第三天,孙家二老病体难支,撒手人寰。
乐荆这个新娘子与夫君葬了公婆,日子慢慢地过起来。
拿下功名后,孙竹礼沉寂三年,三年孝期一过,朝廷的认命下来,孙举人摇身一变成为林安县的父母官。手里有了权势,见过的女人多了,人心说变就变。
“趁早离了好。”
“这也要看荆儿想不想离。”乐夫人忽然道:“我听芙儿说,老大和姓孙的分房睡了。”
“分房睡?”乐地主顿时来了精神:“分房睡好啊,姓孙的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指望畜生有良心,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乐夫人笑了笑,又道:“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也太是时候。”
乐镇东坐起来,褚英几乎是同时领会他这话的意思,叹道:“荆儿有她妹妹帮衬,确实会容易许多。”
她想了想:“你知道的,荆儿盼这孩子盼了七八年,大夫私下里来我说,荆儿……体质不易受孕,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千万要保住,否则很难再有。孕妇,最怕受刺激。”
目前相安无事,等孩子先平平安安生下来,大人们想怎么解决,就不会再顾首顾尾。
“怕的是荆儿还在同一个坑里跌倒。”
“这倒不会。”
乐荆喜欢孙竹礼,不正是喜欢他在外人面前近乎完美的夫君形象?如今形象破裂,心知上当受骗,她会想,这人是坏人。
有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有人越想越气。
乐荆应该是后者。
否则不会和孙竹礼分房睡。
“除非姓孙的装一辈子好夫君。他不是喜欢装得人模狗样吗?那就一辈子看荆儿脸色。”
“何至于?咱们好好的闺女,大好年华为何要浪费在一个畜生身上?”
“心里有气,总要发出来罢?孙竹礼无非是欺负荆儿没眼界,没见识,等她见过别人家是如何疼妻子的,她会明白的。”
“但愿她会明白。”乐地主愁眉苦脸:“我是不愿意荆儿再当孙家妇的。”
他家又不是养不起?
两人沉默半晌,说完大女儿,乐夫人气头又起,半忧半怒:“琼儿好狠的心,她妹妹成亲,她都不带冒个头的!”
想起这个三闺女,褚英忍不住掉泪:“脾气又臭又硬,莽莽撞撞地冲过来,说她有中意的人了,让我不用再忙活帮她相看的事。我问是谁,她不说,我再问,她说不关我事。我养她十五年,生她那晚去了半条命,她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关谁事?我还没怎么着呢,就问问,问问都不行?问问犯王法了?你说,我能不打她吗?”
那一巴掌打下去,裹着气,打狠了,打完她就后悔了。
哪成想臭脾气的乐琼真就肿着脸连夜和不三不四的人跑了。
“小白眼狼。要不是每年中秋都会有人送来我最爱吃的桂花糕,我都要以为她死在外面了!”
心就这么狠,一巴掌,记好多年的仇。
“我总是怨我偏心,怨我忽视她……家中四个女儿,老大是长女,做事勤快,我不夸她夸谁?老二泼辣,性子随我,我看着欢喜,不疼她疼谁?玖玖是老幺,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更不用说。但老三,我对她不好吗?
“我说过多少回,阿娘爱她,阿娘爱她,她愣是和个醋罐子成精一样,今天生这个气,明儿个又醋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