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好一通话,入耳的只有那句“两个时辰”。
杨念心一咯噔。
两个时辰。
太久了。
她等得了两个时辰,身在狼窝的姑娘等得了吗?
唰!
她站起身。
“杨姐姐?”
杨念背负弓箭,手握红缨枪:“你留在这,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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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凉风荡过呀呀山,荡不尽匪徒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热情。
立大功的二当家为众人簇拥,酒过三巡,醉意上脸:“大哥,这主意怎么样?以后,你就是长乐村乐地主的女婿了,当他的女婿,可不比泡在这秃山强?”
有一说一,呀呀山土壤肥沃,植被茂密,野物众多,实在称不上一个“秃”字。
日常靠种田、打猎也能果腹。
然人心贪婪,过惯坐享其成的日子,哪还安得下心躬耕狩猎?
呀呀山的大当家不说话,笑看蠢弟弟落入网罗犹不自知。
“大哥?”
“你喊我大哥?”
大当家端起举杯,傲慢地往地上一撒,浓酒在地面晕开小片水泽:“摸着良心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大哥,我——”
二当家脚下踉跄,猛地脸色发白,难以置信:“你、你在我酒里下药?”
“不这样怎么能治得了你!闲话勿谈,你屡次出风头试图爬到我头上,就是没反心,你底下的兄弟可不这么想。”
“老二,我给过你机会了。”
机会?
去他娘的机会!
谁稀罕!
你不仁我不义,二当家掷出酒坛,拔刀欲起。
他一动手,跟随他的兄弟也不示弱。
还没定好怎么从乐地主那瓜分富贵的章程,呀呀山内讧。
局势混乱,形色可疑的刀疤脸避开混战,一刻不敢耽延地往关押女人的柴房赶。
太好了。
老天有眼。
斗罢。
狠狠斗罢。
等他要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做了乐家女婿,乐家的家财也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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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杨念到时,呀呀山两位当家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且让他们打!
救人要紧。
前厅打得不可开交,后院也仿佛一人长了八张嘴。
昏暗的柴房,门窗封锁,一灯如豆,周围挤挤挨挨的净是人。
乐玖睁开眼发现处境不妙。
有人哭哭啼啼。
有人臭骂杀千刀的匪徒。
有人安慰。
有人心死如灰。
也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吵架拌嘴。
“别吵了。”
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不许吵了!”
好长时间没说话,声线略沙哑,好歹是被听到了。
她一开口,柴房沉入诡异的寂静。
昏蒙蒙的烛光映照乐玖瓷白莹润的小脸,哪怕光线较暗,她裙摆用金线绣成的牡丹依旧过分惹眼。
像要灼烧无尽头的夜。
乐玖轻抿唇:“可有好心姐姐来说说当下怎么个情形?”
她不是在家里庆生摆宴么?
话问出去,好一会没得到回答,一个个成了锯嘴的葫芦,乐玖眨眨眼,恍惚有轻盈的蝴蝶在她睫毛翩然起舞。
怪迷惑人的。
没人搭理,她也不恼,不烦,不臊。
落在这个点被掠上山,腹内空空,早先进的食物大多消化殆尽,身子没力气,木木地坐在那,有种呆呆的美。
尤其身处险地,她竟然不怕?
离她近的几位姑娘仔细瞧了瞧,确认她真不怕,哪怕不合时宜,也想叹一声这是哪来的木头美人。
和她的冷静相比,窝在柴房哭了三天三夜的哭包们自惭形秽。
哭能把黑心肝的山匪哭死吗?
不能。
但能把黑心肝、意图不轨的老男人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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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一刀劈开拴在门上的锁链,柴房霎时陷入战战兢兢的死寂。
“乐家的小女儿,快出来,我来救你啦!”
“……”
乐玖假装耳聋,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