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阿娘。”
空酒盏落回玉盘,姜娆唇瓣沾了水色。
当着女儿的面,姜啾稳稳当当端起那盏酒,仰头,一饮而尽。
母女脸上露出相似的笑,姜娆便要去扯柴青衣袖,怎知踏出一步,四肢乏力,神智昏蒙,她竭力睁大眼,想看清阿娘,看到的唯有姜啾慈爱迁就的美眸:“睡罢,你有你的道,我,也要去走我的路了。”
阿娘。
阿娘……
姜娆眼角淌出浅浅泪,不受控制地昏睡在柴青怀中。
“有劳你了。”
柴青揽紧姜娆细腰,不敢受女人的礼,身子侧开,眉毛拧着:“恕晚辈直言,您对绛绛,未免太残忍了。”
姜娆想要的,无非是家人团聚,至亲安康。
今时不同往日,已不是八年前她们无能为力的时候。
纵使姜王举一国之力拦阻,柴青也敢说有把握带这对母女毫发无伤地离去。
然而姜啾不愿。
姜啾换了女儿提早下药的酒水。
是以中药昏迷的成了姜娆。
姜娆聪明一世,细腻如发,却对母亲不设防。
“我不会走的。”姜啾认真道:“青青,不要逼师母恨你。”
有这句话,柴青想敲晕人带走的心也散了。
她左右为难。
姜啾再次在心里感叹她是个好孩子,倒退着同她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你们走罢,就不远送了。”
“师母……”
“走罢!”
姜啾拂袖。
菟丝花一般的女人,也有水火不可侵犯的心志。
她决意留在姜王宫,伺机给姜王致命一击,其心可悯,其志可佩。
江湖儿女,最忌优柔寡断。
柴青定了定心神,暂且将姜娆交给夏玉,敛衣跪地,朝女人的身影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泪洒衣襟。
她重新抱起姜娆,背刀前行。
出了姜王宫,来到行人交织的街市,恰逢撞见外出秋猎的公子扬,以一枚石子,将其毙命。
吞金城内当众死了个公子,还是王素来宠爱的三公子,此事闹得极大。
可再大,也有柴青无关了。
马车明目张胆地冲出城门,琴魔缀在后头:“十一月十一将至,夺魂山下,你还要观我一战。”省得季夺魂‘一个不慎’真要她命。
“知道了。”
声音从车厢内漫不经心地飘出来。
有她承诺,夏玉微微宽心。
她朝后望了一眼,眼里腾起火烈的战意。
一行三人出宫门,闯城门,身后都有大宗师的影子。
季夺魂行在半空,端的是高人做派。
柴青亲亲睡美人额头,无不怅然地想:大宗师这是不准她们再走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