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无法相聚,死了也得看着心爱的女人日复一日做仇人的王后。
心思之毒,可见姜王恨惨了刀圣。
一代传奇高手死得凄惨,柳眉抖落心底浮上的冷霜,面色怅然。
要说晏如非这人,生在书香门第,哪怕不做刀客也能当个斯斯文文的先生,教养一方学子成材,青史留名。
但他不愿过一眼能看头的人生。
于是握刀,选择成为一名刀客。
其卓越的悟性根骨,便是柳眉自己也羡慕不来,按照师父的话,她蠢笨不堪,唯一算得上优点的,是她有韧性,不轻言放弃。
但晏如非是不需要勤能补拙的那一挂。
他握刀几年,抵得过旁人握刀几十年。
上苍厚待他,穷乡僻壤也有属于他的奇遇,服之能增强三十年内力的红缨果,他一口气吃了三颗。
让许许多多苦于无法破境的江湖人想起来就郁闷到无法释怀。
柳眉还记得,得知晏如非掉下山崖误吃三颗红缨果后,师父半个月没出房门。
受打击之大,十碗咸豆腐脑都治愈不了。
当时那个时代,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武人不爱拜武圣,爱拜晏如非。
后来晏如非一刀斩获刀圣之名,无数人盼着他抵达传说中无人去过的武道巅峰。
回回与人约战,赌坊押他赢的人数不胜数。
可后来他败了。
季夺魂不声不响成为无法撼动的天下第一,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见过那一战的人寥寥无几,还是晏如非站出来承认,说他不是季夺魂的对手。
踩着他的赫赫声名,季夺魂一朝成名天下知。
一个天下第一,一个天下第二,兜兜转转,竟都和姜王有不可言说的渊源。
江湖久不闻刀圣,最后一次大规模谈论,是八年前天机老人占卜武道天运。
那一次占卜,进行了七七四十九天。
九州武德充沛之人都在天机楼窥测之内。
测来算去,得来刀圣陨落的噩耗。
“他虽为刀圣,临危却放下了自己的刀。”柳眉为之唏嘘:“他这样的人,称呼情圣更贴切。”
刀只是刀。
妻女才是他愿以性命践守的道。
姜娆迎风眨眼,眨去心头溢满的酸涩,低声一笑:“他是我的爹爹。”
是她的至亲。
也为她带来此生挚爱。
“那你阿娘呢?你还想要她一直留在姜王宫?”
“……”
美人眸光破碎,哀伤几欲要凝为实质,她幽怨无奈地看过来,柳眉一怔,心虚地摸摸鼻尖,后悔道:我这张嘴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先问了人家惨死的爹,再关心人家苟活的娘,没一件开心事儿。
“算了算了,赏花,赏花。”
这一赏,赏到乌金西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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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姜娆劝走了心上人,独自歇在静谧的南院。
许是白日与姑姑那番话触碰了旧时回忆的阀门,阀门一开,难再关上。
记忆里姜娆跟随娘亲去穷人巷,为的是去见她的玩伴。
当时年少,一心想着玩,晏叔叔手足无措地来抱她,她总想着跑。
还曾偷偷和坏胚子抱怨,说晏叔叔的手很粗糙,拂过她的脸,会有轻微的疼。
说过这话以后的下一次见面,晏叔叔没再用大手摸她的脸,回回抱她,都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紧张,坏胚子就捂嘴笑,她笑了,她也就笑。
看到她笑,晏叔叔眼里似有流光划过。
偶尔她也在想,这个怪叔叔是否是仗着一张英俊的脸得了阿娘的青睐。
以至于阿娘要背着父王偷偷来见他。
姜娆睡不着,躺在床榻辗转反侧,眼前不断闪过血肉模糊的画面,她干脆坐起身,呆呆地看向窗外明月。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尽管娘亲人在姜王宫,但她就要一辈子顶着‘姜王之女’的身份而活?
她不愿意。
心潮起伏,姜娆赤脚跳下床,就要出门。一阵风飘来,借着月色,一道熟悉的人影翻窗进来:“姜姜?”
烛火点燃,姜娆着了单薄的中衣,一对玉足雪白娇嫩,柴青眼尖地瞧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脏收紧:“姜姜,你哭了?”
姜娆赶忙用指尖拭去泪渍。
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