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大咧咧敞着,站在门口望去,还能看见晾晒在竹竿未来得及收的衣服。
显然走得急。
刺客盟的义士住在她隔壁,柴青一早就猜到了。名为莫玲玲的女人至少是脂玉境,她身边的大胡子要厉害些,宗师,褪凡一段。
哪怕再是掩饰,他们看她的眼神仍是火热的,如同看着毕生的信仰。
某些时候,和记忆里的柴令有一分相似。
姜王的手伸到燕地小镇,江湖的风雨扬起她的发丝。
柴青进了自家门,倒在床上,被褥都是姜娆的味儿。
她卷起床单褥子往外走,扔进木盆,注满水,任劳任怨地坐在板凳搓洗。
气味越洗越浓,混着奶香。
她想起那日抓起云水丹往姜娆嘴边送的情景,少说十几颗,若非临了她收回手,姜娆真会全吃下去。
肉.体凡胎,哪受得了暴涨的药效?
她想死在她这儿吗?
柴青困顿地呆在太阳底下。
好似一块发霉的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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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很紧,不断有武林人士踏足小镇。
人多,是非就多。
有人讲理,就有人不讲理,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
春水镇的人一开始很不习惯这种氛围,过了几天,不适应也得适应了。
三月初二,柴青孤身往十几里外的丰饶亭赴约。
朴素低调的马车早早停在桃树下,马儿百无聊赖地发出长长的一声响,尾巴摇晃,埋头吃草。
见了她来,狸奴、厌奴悄无声息地退避三舍。
此处鲜有人来。
风景却好。
山山水水,野花野草都比好多地方的有韵味。
车帘掀起,一双眼睛痴痴地看过来,姜娆灿笑:“快进来。”
她柔声招呼柴青,让出身侧的位置给她,柴青挨着她坐下。
进来了,才发现车厢很大,三月天,车内的地板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小桌固定在一角,靠近一张美人榻,边边角角裹得严实,磕碰到也不会伤人。
一应摆件应有尽有,香炉、插花的玉瓶,存有余温的点心、茶水。
姜娆依偎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柴青心口好似被一双手揪着,她喘不过气:“这不来了吗?”
“来了就好。”姜娆今日素面朝天,脸蛋儿干净得没有一丝脂粉,绕在眉间的深情胜却天底下最好的妆容,妖妖娆娆,直直看进柴青心坎里去。
这样,又和那几个迷乱的白天夜晚不同。
姜娆是清醒的。
清醒的妖娆。
眉眼淌着水,不说话也像在说情话,指尖在柴青掌心打转,绕一个圈圈,再绕一个圈圈,情丝缠在柴青心尖。
“你为何不理我?”
柴青变得笨嘴笨舌,吞咽了口水:“我、我在看你。”
“那我好看吗?”
“好看。”
九州第一美人,哪能不好看?
“你多看一看?”
柴青重重点头。
多看一眼是一眼,少看一眼,事后想起,她绝对会后悔。
姜娆大大方方给她看,花孔雀般展示她的婀娜身姿。
看得柴青脸红。
车窗挡去太阳光线,车厢内弥漫着别样的寂静。
寂静之下,暗河涌动。
分不清是谁的心在用力狂跳。
姜娆玉手抚在柴青心口,问:“你在想什么?”
“想你。”
春风徐来。
柴青眼里闪着潋滟的光,姜娆不敢多看地伏在她颈窝,呼吸紊乱:“我身体,已经养好了。”
“嗯。”
春水镇的坏种不为所动地发出简单的音节。
姜娆知道她坏,也领略过她的坏,她抬眸注视柴青眼底深处的怅然——那是想救一个人,却不敢去救的战兢,是站在悬崖边,风一吹就会跌落的无力。
“我不要你乱来。你在镇子好好呆着就是。追猫撵狗,上房揭瓦,或是去看旁的好看的姑娘。”
她声音水媚:“我不要你为我犯险。你当你的坏种,我当我的公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两两相忘……”
柴青欲言又止,低下头来蹭她额头,苦笑:“我没见过如你这般傻的姑娘。我如果真忘了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