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碎羽醒目下车。

阿吉添了柴，右肩被人从后拍了拍。他站起转身点了点头，“交给你了……酒可驱寒，为你留了些。”言罢钻进了车。

倒不是怕一车子酒被人盗了去，只是这圣域云气奇异，怕突然来了雨收拾不及。

天际无云，星火跳跃。月下少年一声轻叹，道出了情愫万千。为何要喟然叹息？是动了嗟悔之心？人情世故，倘若无心，谈何容易！哎，纷繁芜杂呐。少年紧紧揪住衣襟。匕剑寒芒，杀人越货，令人百般唾弃的他只为得到解药而不得不苟活。他答应了她，虽然她已身首异处……

紫城……应该是温暖人心的良所吧！他想。

一丝凉意袭来，这让人防不胜防。碎羽盘膝而坐，加了些柴，呆呆的瞅着地上安然跱立的半坛酒。酒胜似贪泉，使人上瘾；酒，次于贪泉，使人消沉。

酒可驱寒历来仿之，当真？

他启开坛塞，搬起瓷坛，鼻尖凑上前嗅了嗅，醇香沁人，略感刺鼻却并无异味。猛然举起！痛饮一口！强咽而下！搁在地上……

这套动作很流畅。只是辣泉烧喉，如吞火入腹。腹暖而体汗出，这便达到了驱寒的目的。

“咳-咳咳……”数声痛咳辣势才稍有退缓。碎羽摁上坛塞。这哪是酒，明明就是毒！比我中的毒还要厉害！

阿吉闻咳而醒，含笑复眠。

……

旭日东升，红阳斜洒，鸡鸣犬吠，响穷好客之城。布店老板打开店门，伸个懒腰，贪婪的畅吸着圣天的空气，忽见门框斜枕一人，不忍唤醒，憨笑而回。想想昨夜自己有够窝囊。无酒在外面酣睡使他半夜三更也时也没有睡个安稳，于是他穿衣起床，准备把店门口的青年抬进屋里而不将之弄醒，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

是的，他没成功。也不知这小子背上拎的是啥玩意儿，这么重，所以也只得作罢。

……

渐闻辘辘轮声，溦雨淅淅沥沥。碎羽浅眠，阿吉专心驱马，两人无言。

晨风零雨。晨风清爽，雨点在蓑衣上汇成一条条清亮的小溪潺潺而下。薄雾弥漫的前方，昏黑的屋脊朦胧不明，但轮廓尚可分明。紫城，不远矣。

紫城上空炊烟袅袅，彰显一派谐和之色，男女老少走家串户，谈笑有声。时有操刀者，衒卖畜肉者报以开张，各色果摊也尽皆摆出，沿街叫卖。亦有铸器脆音钉钉盈耳，当真是三教九流各显神通！

时有不愿亲自下厨者直奔韶醁酒楼。酒楼共分三层，上层是客房，中层是包间，下层则是各界人士“鱼龙混杂”了。而北侧与茅房挨着的便是马房，马位不下四五十匹。

俄顷，人客略杂，一辆马车停靠在酒楼旁，佣人连忙牵马卸货，小心翼翼，倒也稳稳当当。老板娘笑脸相迎:“阿吉啊，累吗？我早在二楼备好了酒菜，赶紧去吃些，快要凉了。”

此时从车篷后走出一人，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惊艳到了老板娘。她心里豁然有了打算……一把拉过阿吉嗫嚅轻问：“这是……你哪位大哥？”

阿吉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姚嫂，算……算是我的贵客，呃……江湖兄弟。”老板娘双目溢彩，复问：“那……那他家里是做什么买卖的？”阿吉蹙眉，颇有为难，“这……这我怎知！只晓得他刚到咱这圣域才睡过一宿而已。不过……貌似无处安家，也不知他在人界有无家亲……”

“嘶……”老板娘陷入深思，又回眸瞟了一眼碎羽，见他依旧神情漠然、聊无活力。老板娘咂了下嘴不甚满意。女儿芳龄二十，风华正茂，长得倒俊，活泼伶俐，找个木头女婿不遂闺女的意，伤了两家和气。再者小伙子在此无亲无故……先让两人见上一面，若是有戏，只要对方肯应，直接明媒正娶做个赘婿，到也行。

姚嫂心里哒哒作响的算盘这才算是没了声音。回神后连忙迎笑道:“哎，你瞧我这记性！来来来，屋里坐，饭菜都凉了！”

“好好好，姚嫂不必客气，咱这就去。”阿吉回头想和碎羽说些什么。

“老板娘，结账！”

“好嘞！”她又回眸莞尔一笑:“阿吉，嫂子先去忙了。找我亲自结账想必是大客户，你们赶紧的，温了酒的……”阿吉连忙点头让她速去。

姚嫂迈着小步，紫绸罗裙轻微摇曳，紧紧向上挽起的碧蓝色发髻尽显成熟，活力四溢。

阿吉向碎羽招呼一声：“咱上去吧！”

碎羽摇摇头，他能感觉到衣怀里的兽骨琼佩正轻微颤动。这是魔界之王的警示还